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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他笑着说：&ldo;不，不，小乔初嫁，容光焕发！&rdo;

&ldo;那你太过奖了，还有人看不上眼呢！&rdo;李丽兰冷冷地说。

&ldo;这怎么说？&rdo;程科长有点茫然。

&ldo;那就得问你罗！&rdo;她把尾音拖得很长。

&ldo;我并没有着不起你，可能是你误会了！&rdo;

&ldo;误会？我想，你心里非常明白！当我释放后，我在秦淮饭店等你一整天，不为别的，因为人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从虎口里面抢救出来，虽然来不及知恩报答，也应当向人家拜谢拜谢。这是最起码的人情道理嘛，怎敢不辞而去呢？所以一直等到更阑，结果不见伊人来，我感到很遗憾！再说结婚之前，我特地叫子良三次上府拜访，你又避而不见。更使人难堪的，结婚当天又不见你到场。当然罗，我这样的人谈不上什么面子，但是沈子良要跟你交个朋友，何必那样不赏险呢？&rdo;停了一下，李丽兰幽幽接着说，&ldo;这都不怨谁，怪我不识相。

你想，堂堂一位科长怎么能够赴贼婆娘的婚礼呢！不过当时我只是想在举行婚礼时，让我夫妇拜一拜你，聊表我的感激之情罢了。&rdo;

程科长抓住这句话，马上辩解：&ldo;我就怕你会来这一手，所以避不敢来，你想你这样的做法，在沈子良面前怎么解释呢？&rdo;

&ldo;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总不会那样傻瓜，供认不讳吧！&rdo;李丽兰有点不服气地抿抿嘴。

今天她为什么会那样挑剔，那样撒泼呢，因为她有所侍无所恐。

&ldo;沈太太，我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不愿在你定情之夕，最幸福的那天，出现在你面前，使你触景伤情，反而不欢。君子成人之美，总要成全到底，你应当理解我的一片苦心。&rdo;程科长继续为自己辩护。

&ldo;得了吧，我的科座大人，不要沈太太长，沈太太短，听来刺耳，怪难受的！这样的称呼，未免太见外了，难道丽兰两字都不配你叫一声吗？&rdo;李丽兰娇嗔地说，旋而又转笑容道：

&ldo;程科长，你千万不要误会。以为我丽兰不知好歹，不近人情，知恩不报，反而埋怨人。你生我的气吗？其实我对你太有好感了，你的脾气好，我才敢在你面前这样任性，你千万不要见怪哩。现在话要说回头，我告诉你，我今天请你到这里纯粹为了报恩。今天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保证使你称心如意。&rdo;

李丽兰实在太兴奋了，不知不觉倾吐了衷情。这时她才感到自己的话讲得太露骨了，马上转个话题说：&ldo;比如说，你要事业，我就给你事业上的帮助，你爱吃什么东西，我就设法给你弄到。&rdo;

程科长全神贯注于李丽兰的说话，感到一字一句紧扣自己的心弦，当他听到最高峰的时候，突然她的话峰一转，一泻千里，直滑下去，好像海市蜃楼，一闪即逝，令人不可捉摸。

听她提到&ldo;事业&rdo;两字，不禁又勾起他无限心事。最近他因&ldo;飞贼&rdo;案件，弄得盛誉扫地，地位摇摇欲坠，沉重的思想包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为此案日夜操心，寝食俱废。今天实在因为李丽兰约他会见，不得已在百忙中抽空前来。到了这里，受她娇艳的姿容和兴奋的情绪所影响，&ldo;秀色可以消愁&rdo;，满腔愁绪暂压下去。此刻李丽兰的话又勾起了他万缕愁思，他忍不住轻叹一声，神色黯然。

&ldo;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要什么，尽管讲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保证使你称心如意。你不讲，我怎么晓得你所需要的是什么？&rdo;

李丽兰的话心有灵犀，意合双关，这时海市蜃楼的幻景又出现在程科长面前。他心里想，在这个房间里，面对丽人，如沐春风，能在这样的温柔乡里做竟日之谈，这也是人生难得的幸遇。但是不该选择在这样方寸已乱的不幸时期来相会，造物者的安排实在太恶作剧了。他苦笑一下，开口说：&ldo;丽兰，我的心情太矛盾了，跟你说，也不能解决问题。&rdo;

李丽兰噗哧一笑，她笑得那样慡朗，那样媚人：&ldo;你呀，你什么心事我都晓得，你的矛盾，正合古语所说：&lso;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而得之。&rso;你说对吗？&rdo;

程科长不觉一怔，心想这女子实在精灵，世间上真是不可多得。

李丽兰未等他回答，又笑盈盈地说：&ldo;你呀--在你思想里，第一性是事业，第二性才是--&rdo;她故意不讲下去，秋波一转，通过长睫毛发出一道强有力的媚光，照得程科长满脸通红。

李丽兰倏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边走边说：&ldo;好，我现在首先替你解决第一性问题。你要鱼，我给你一条鱼，这是你求之不得的一条大泥鳅，在你心目中，也许它比熊掌好得多。&rdo;

说到这里，她拉开了镜桌的抽屉，在屉里面把一个密封的柯罗米小银盒打开。然后她转过身来，背靠镜桌，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以悠闲、骄傲的眼光面对着程科长。这时程科长忽然间到一阵奇香，沁人心脾。他好像着了魔一般，整个精神振作起来，无比兴奋地喊：&rdo;

丽兰，你--&rdo;

&ldo;我怎么样？我是个不能解决你问题的人！&rdo;李丽兰这句话是有针对性的。说着，她从另外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条手帕来，在程科长面前一抖，&ldo;慈航，送给你！&rdo;

一阵清香更加刺激了两性的情调，程科长迷住了。李丽兰把手帕重新塞进盒子，递给程科长，淘气地说：&ldo;收了吧！它并不是青年男女那投桃报李、私订婚姻的定情物，而是因为当时你为我捏了一把汗，所以我今天特地送条手帕给你揩汗。以德报德，公平又合理。不要误会啊，我的君子！&rdo;

程科长激动地接过盒子，向前一步，双手紧握住李丽兰的手，表情恳切地央告道；&ldo;丽兰，告诉我，这条手帕哪里来的？&rdo;

李丽兰把手缩回去，似羞非羞，似嗔非嗔，半真半假地正色说道：&ldo;慈航，请自重一点！

古有名训：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处在幽房奥室，无人知晓，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已经够了。你是君子，君子不重则不威。难道堂堂一位科座，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rdo;

李丽兰意外的正经，搞得程科长啼笑皆非满面赧红。

李丽兰接着又冷冷地说：&ldo;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这条手帕是国际友人加拿大大使乔尔博士送给我的。&rdo;

一冷再冷，几句话好像一盆兜头的冷水把程科长满腔热望从沸点降到零下，他一切的希望全部破灭了，颓然坐在沙发上，嗒然若丧。

李丽兰看得真切，她缓缓地移近两步，坐在程科长的沙发靠手上，把身体斜倚在沙发靠背边缘，如慈母哄小孩一样，以柔和的语调挑逗他说：&ldo;慈航，泄气啦？你呀，像个傻孩子，连小小的玩笑都体会不来，怎么配得上当个科长呢？那一天晚上你多神气，如今，瞧你这样子！&rdo;

李丽兰连哄带激，程科长不觉转忧为喜。突然，他从沙发椅上站起来，笑说：&ldo;丽兰，够了吧！你把沈子良当个小孩，弄婴儿于股掌之中，但是我可没有沈子良那样忠厚，你玩弄不了我！&rdo;

李丽兰抿嘴一笑，说：&ldo;科座大人，看你刚才那尴尬相，似乎比子良更忠厚一点。像你这样明智的人，我当然玩弄不了罗！&rdo;

一句话，驳得程科长哑口无言，他觉得李丽兰的厉害不只胜他一筹。停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笑说：&ldo;好罗，好罗，你的意思是说我比沈子良更无能。对，今天我在你面前算是失败了，我对你甘拜下风。&rdo;

&ldo;那你真的要拜倒在百榴裙下罗！&rdo;李丽兰惬意地笑了。

&ldo;对，败则服输，是师当拜。我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的人，拜倒你的石榴裙下，我是心悦诚服的。&rdo;程科长对李丽兰的吹捧也隐含有抛砖引玉的意思，他相信她采到了&ldo;千年灵芝宝糙&rdo;。

李丽兰异常兴奋，她倒了两杯金奖白兰地，边倒边说：&ldo;你没有失败，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你的！&rdo;斟好白兰地，递一杯给程科长，甜甜一笑说：&ldo;来，我们干一杯，祝你胜利！&rdo;

双方碰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李丽兰以命令的口吻对程科长说；&ldo;你坐下！&rdo;自己也相对坐下。她开门见山说，两三个月来，你为了飞贼案件，终日心神不安，科长宝座也开始摇摇欲坠。今天你到我这里来神不守舍，我为你布置的一切，你根本无心观赏。不过，我很感激你能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应约前来。

&ldo;这个案件你下必着急，包在我的身上好了。我保证提供你线索，直到你顺利破案为止。

我要挽回你的名誉，保住你的地位，使你的事业更加发扬光大，前程如花似锦。为了你，我放弃度蜜月，踏破了铁鞋，也就是我信中所说的&lso;访名山，求百糙，冀得千年灵芝，助君益寿延年。&rso;幸而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完成了使命。你挽救了我的前途，使我有今天的幸福；我也要帮助你事业成功，解脱你目前的窘境。天从人愿，达到以德报德的目的，这是我初出茅庐第一功。不过这只能算是报你万一而已，此后来日方长，我相信在事业上，我一定能够给你很大的报效。假使你不避嫌疑，不以异类见弃，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知心的朋友。但不知你的意见如何？今天是一个欢喜的日子，我不愿意你这样哭丧着脸。假使你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希望你对我做个会心的欢笑！&rdo;说着，两眼圆碌碌地盯着程科长的脸，等待他的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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