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已经先一步落下,对视着默默无言。
&ldo;以后,你只是月闻雪,我的月闻雪,可以吗?&rdo;
&ldo;……你都将我抓来了。&rdo;
&ldo;抓?&rdo;白泽一笑:&ldo;若是这样就有用,那以后我一直抓着你,你就永远不离开我了。&rdo;
月闻雪低下头去,茫然无措,心脏依然狂跳不止,许久说道:&ldo;……只要你不离开。&rdo;
&ldo;嗯……&rdo;白泽柔声应着,抬起他的头,慢慢亲吻下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段十六胸口堵得发疼,扭开头去,叹了口气。
‐‐‐‐
那之后,日子一清如水,月闻雪和白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着,煮雪烹茶、观棋赏梅,偶尔斗嘴,轻松得令人心醉。
只是月闻雪还是会做奇怪的梦,他总是在黑暗里醒来,什么也不记得,隐隐头痛,红着眼眶落下泪来。
每到那时,白泽总会抱着他,一点点亲吻着,若有似无的妖气将他包起来,让他陷入沉沉的睡梦里。
白泽的目光那么柔和,像水一样,看得段十六心里越来越沉。
时光如梭,过了很久,白泽不知何事离开,月闻雪一个人在山路上散步,惬意清闲。
这时,他看到一个僧人慢慢从荒凉的城中走过,一步步走到山前,然后停在那。月闻雪许久没见到别的人,心里高兴,又见僧人站在那里看自己,便微笑着走过去。
&ldo;阿弥陀佛。&rdo;僧人看着月闻雪干净的眼睛,微笑着念佛:&ldo;许久不见了。&rdo;
月闻雪一愣,点头笑道:&ldo;大师您好,不过我们没有见过,您可能认错了。&rdo;
&ldo;见过即是未见,未见亦是见过,众生皆佛,人人都识得人人。&rdo;
&ldo;大师高见,可惜我愚钝,&rdo;月闻雪浅浅笑着,心里微动:&ldo;大师要去哪里?若是不认识路,我可以指给你。&rdo;
&ldo;你可知道出这座山的路?&rdo;
月闻雪微微疑惑:&ldo;大师你就站在进山的道路上呢。&rdo;
&ldo;如此,我就是要来这山中。&rdo;僧人微微一笑:&ldo;此山宁静,不似当下人间。&rdo;
月闻雪不太明白:&ldo;……可是这里就是人间。&rdo;
僧人微微摇头:&ldo;我听说马上会有战火在天地间燃起,妖魔联手,因为不愿退出人间,魑魅魍魉比以往更加肆意游荡,将来,恐怕要为祸。&rdo;
月闻雪心里闪过白泽的脸,紧张起来,勉力笑道:&ldo;大师言重了,世上妖魔和人类一样,也分好坏的。&rdo;
&ldo;是吗?&rdo;
&ldo;是的。&rdo;月闻雪想起自己的皇兄,生平所见的那些人,还有白泽和这山中的精怪,越发重的点点头:&ldo;是的。&rdo;
僧人看着他,许久一笑:&ldo;如此倒是甚好。&rdo;说着,他轻轻点头,转身走了。
月闻雪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今天实在有些怪异,他刚要走,目光掠过刚才僧人站立的地方,看到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一株小草,小草瞬间又开出花来,雪白的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摇着。
他有些好奇,蹲下去看了许久,并不打算摘下,直到那雪白的花瓣轻轻落到地上,他这才讶异,伸手去捡。伸出手时,他手腕处似乎穿过一道屏障,苍色的光芒微微一闪又消失不见。
他没有发现那是白泽的结界,只捡起那片花瓣,花瓣轻柔的颤了颤,隐入他的手心,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来。
然而,前尘往事还是跟着那花瓣一起,瞬间在他脑海里涌现。
他挣扎着往回走,却渐渐停下脚步。他想起了黑衣人的蓝火,想起了八荒地狱中的白泽,想起了白泽手上颤动的圣人灵识,想起了他们被封印,锁在自己身体里。
那些奇怪的梦变得无比清醒,梦的主人们在他脑海里痛苦的哭泣,然而妖王的封印撕扯着他,令他弯下腰来,慢慢躺倒在地上。
他痛得落下泪来。
段十六站在这段记忆里,看到整片山都颤动着,于心不忍,却无法走开。他也看到了那株小草,心里微叹。
佛弟子足下不光生莲,还能生出洗涤魂灵的清心草。
许久以后,白泽在夜幕中轻轻落下来,他垂目看着刚才僧人站过的地方,那株草的痕迹已经消失,他看了许久,沉默着将月闻雪抱起来,眉头微锁,慢慢离开。
段十六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轻笑一声。
妖王白泽屠杀当世圣人,被卷入神魔大战,后来只身迎战佛道众人,被封印在生命之树下。
只是他失败的原因,在大战以前就已经种下。
接下来,还要让我看什么呢?他想着,站在慢慢消散的山里,收敛了笑意。
第106章往事并不如烟(五)
僧人到来的那一晚,月闻雪在哭泣中醒来,他的眼泪止不住,白泽整晚的亲吻、安抚,他终于在疲惫中再次睡去。
&ldo;白泽……&rdo;他在半梦半醒间轻轻喊着,听到白泽温柔的回应便又落下泪来:&ldo;哪里都不要去,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rdo;
&ldo;好。&rdo;白泽轻笑着吻他,看他睡着,苍青的雾气将他包围,却没有看见他环在背上的手心里,雪白的花瓣发出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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