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蛳太太看朱姨太不在眼前,只有阿兰在,但也不宜让她听见,便即问道:&ldo;刘妈呢?&rdo;
&ldo;回小厨房去了。&rdo;
&ldo;你叫她来一趟。&rdo;
&ldo;是。&rdo;
等阿兰走远了,螺蛳太太方始开口,&ldo;我打算跟老太太这么说:这件事如果来请示,老太太心里一定不忍,事情就做不成功了。倒不如下说,让太太跟我两个人来做恶人。&rdo;她接着又说:&ldo;倒是纱帽没有了这一层,我不晓
得要不要告诉老太太?&ldo;
提起这一层,胡雪岩不免难过,&ldo;你说呢?&rdo;他问。
螺蛳太太想了个折衷的说法,不言革职,只道辞官。胡雪岩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
其时只见阿云悄悄走了来,低声说了一句:&ldo;差不多了。&rdo;
&ldo;喔,&rdo;螺蛳太太问道:&ldo;太太呢?&rdo;
&ldo;肝气又发了,回楼上去了。&rdo;
&ldo;要紧不要紧?&rdo;
&ldo;不要紧。太太自己说,是太累了之故,歇一歇就会好的,到&lso;开房门&rso;的时候再会请她?&rdo;
&ldo;人都走了?&rdo;
螺蛳太太所说的&ldo;人&rdo;,是指遣散的男女佣仆。人数太多,有的在帐户中领取加发的三个月工钱,有的在收拾行李,还有的要将经的的事务,交代给留用的人,总要到傍晚才能各散。
不过,这与&ldo;开房门&rdo;不生影响,因为花园中自成天地。螺蛳太太考虑了一会,发觉一个难题,皱着眉问:&ldo;有没有人学过铜匠手艺?&rdo;
一直不曾开口的胡雪岩,诧异地问道:&ldo;要铜匠作啥?&rdo;
&ldo;开锁啊!&rdo;
胡雪岩不作声了,阿云亦能会意:&ldo;在门房里打杂的贵兴,原来是学铜匠生意的。不过,他也是要走的人,&rdo;她问,&ldo;要不要去看看,如果还没有走,留他下来。&rdo;
&ldo;要走的人,就不必了。&rdo;
&ldo;那么去叫个铜匠夹。&rdo;
&ldo;更加不妥当。&rdo;螺蛳太太沉吟了一下,断然决然地说:&ldo;你叫福生预备斧头、钉锤!劈坏几口箱子算什么。&rdo;
原来这天一早,各房姨太太与她们的丫头,一出了园子,房门随即上锁,开房门有钥匙,房间里锁住的箱了,却无钥匙,需要找铜匠来开。但用这样的手段来豪夺下堂妾的私蓄,这话传出去很难听,所以螺蛳太太考虑再三,决定牺牲箱子。
&ldo;老爷,&rdo;螺蛳太太说:&ldo;你可以进去了。&rdo;
人去楼空,还要劈箱子搜索财物,其情难堪。胡雪岩摇摇头说:&ldo;我想出去走走。&rdo;
&ldo;预备到哪里?&rdo;螺蛳太太建议:&ldo;要不去看看德藩台?&rdo;
照道理说,早该去看德馨了。但一去要谈正事,胡雪岩心力交瘁,不敢接触严肃的话题,所以摇摇头不答。
&ldo;要不去看看她亲家老爷。&rdo;
螺蛳太太是指他的新亲家&ldo;王善人&rdo;。胡雪岩想,这一去,必是客气非凡,那些繁文缛节实在吃不消。&ldo;我懒得应酬。&rdo;胡雪岩说:&ldo;顶好寻个清静地方,听人讲讲笑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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