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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在胡雪岩，觉得他这样豪爽地答应，倒不无意外之感，想到尤五去杭州，古应春去苏州，上海剩下自己一个人，与洋人言语不通，万一有事，虽说古应春托有一个人在这里，但素昧平生，而且有些事只有古、尤二人清楚，自己还是等于孤立无助，此事十分不妥。

&ldo;老古！&rdo;他当机立断他说：&ldo;上海一定要你坐镇。我跟你换一换，我到苏州去看何学台，你留在上海。&rdo;

这番变化将古应春和尤五的&ldo;密谋&rdo;完全推翻，说起来也是很扫兴的一件事，是尤五的提议，认为郁四他们在湖州为胡雪岩谋娶芙蓉这件事，确是够好朋友的味道，不妨如法炮制，古应春特为迟一天走，就是要等着看胡雪岩和阿巧姐的态度，如果妾有情，郎有意，古应春就预备趁去苏州之便，专诚到木渎去访阿巧姐的夫家跟娘家，拿大把银子来为他们结成连理。刚才他们就是从怡情院来，据怡情老二说，阿巧姐不但已经点头答应，而且还提供了许多情况，指出着手进行的办法，&ldo;火到猪头烂&rdo;，最多花上百银子，就可买得阿巧姐的自由之身，如今胡雪岩这一说，岂非无趣？

&ldo;怎么回事？&rdo;胡雪岩看他态度有异，追问着说：&ldo;老古，你有什么难处？&rdo;

&ldo;唉！&rdo;古应春笑着叹口气，&ldo;好事多磨！&rdo;

&ldo;怎么呢？&rdo;

&ldo;事情有缓急，&rdo;尤五抢着对古应春说，&ldo;你就守老营吧。过些日子专程跑一趟，也算不了什么。&rdo;

&ldo;那也只好如此。&rdo;

&ldo;你们讲啥？&rdo;胡雪岩大惑不解，&ldo;何妨说出来大家商量！&rdo;

&ldo;说出来就没有味道了。&rdo;古应春摇摇头。

尤五也是微笑不作声。这就很明显了，虽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必与他跟阿巧姐有关。理解到这一点，不免又把这段倘来艳福思量了一下，诚然，阿巧阻的情味，与他过去所遇到的任何女人不同，真可以说一句&ldo;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do;！但世界上天生有一种福气人，什么事都不必做，席丰履厚，多的是闲情，专门可以消耗在阿巧姐这种尤物身上，而自己不同，自己天生来就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做大生意的，虽然也能欣赏阿巧姐的好处，并且有办法使得阿巧姐这样的人，心甘情愿随自己摆布，然而到底不是&ldo;正业&rdo;，不可为她耗费工夫，更不可为她神魂颠倒，忘记了自己应该是干什么的！

这样想着，觉得手心上都有汗了，内心相当不安，从到上海以来，似乎一直迷恋着阿巧姐，还不曾好好办过一件正经事。因此，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ldo;两位的心思，我有点猜到了。我不是味着良心说话，这不过逢场作戏，要看机缘，总要顺乎自然，不可强求。湖州那件事我做得有点冒失，现在还有麻烦，当然，说句狂话，什么麻烦我都不怕，但要工夫来料理，我现在少的就是工夫。&rdo;

这段话颇引起尤五的警惕，古应春的脸色也不同的，&ldo;我们晓得了。&rdo;

他说，&ldo;听你的意思办，目前按兵不动。&rdo;

&ldo;这样最好。到我觉得可以办了，&lso;我一定拜托你们费心。&rdo;胡雪岩忽然想到，&ldo;五哥，你这趟正好把七姐带了去，将我们所议的那件事办一办。&rdo;

这件事就是请王有龄与七姑奶奶认作义兄妹。机会倒是好机会，但事先要谈妥当，行礼要有胡雪岩在场，就这样带了去，登门认亲，未免太冒昧了。

尤五说了他的意思，古应春亦以为然，胡雪岩也就不再多说。但这一下倒提醒了尤五，认为这趟到杭州去，应该多备礼物结交王家，以为将来结干亲的地步，于是由此开始，商量杭州的行程，决定在第三天动身。

&ldo;小爷叔，你呢？&rdo;

&ldo;我随时可走。没有事的话，我明天就动身，早去早回。&rdo;

&ldo;不行！&rdo;尤五说，&ldo;这条路上，不怎么安静，我叫人替你打听一下，雇一只专船，派人陪了你去。&rdo;

&ldo;不要紧！&rdo;胡雪岩因为尤五此行，琐琐碎碎的事情也很多，不愿再麻烦他，这样说道：&ldo;这条路，我不熟，老古熟，我请他帮忙，你就不必管了。&rdo;

&ldo;对！&rdo;古应春立即应声，&ldo;这件事交给我，包管妥贴。&rdo;

这样说定了，各自散去。陈世龙住在裕记丝栈，胡雪岩先把他送到那里，有许多话叮嘱他，主要的是为尤五，他是王有龄请去排难解纷的上客，但在官面上的身分不同，而且将来还要结成干亲，所以为了双方的面子，决不可叫尤五受了委屈，他关照陈世龙当面将这些情形跟王有龄讲清楚。

&ldo;顶要紧的一句话，尤五爷这趟去，完全是私人面子，所以他只是王大老爷一个人的客人，跟浙江官面上，不必交结。这一点，你要跟王大老爷说清楚，省得尤五爷受窘。&rdo;

陈世龙心领神会，诺诺连声。等胡雪岩说完要走，陈世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ldo;胡先生，那阿巧姐是怎么回事？&rdo;

&ldo;说来话长，慢慢你就知道了。&rdo;胡雪岩倒被提醒了，&ldo;回去不必多说。&rdo;

&ldo;知道，知道，我不能不晓得轻重，&rdo;

回到大兴客栈，阿巧姐正在灯下理燕窝，用心专注，竟不萝发觉胡雪岩。

她已经卸了妆，解了髻，一头黑发，松松地挽成一条极粗的辫子，甩在一边，露出雪白的一段头颈。胡雪岩忍不住低头闻了一下。

这一下把阿巧姐吓碍跳了起来，脸都急白了，看清是胡雪岩才深深透了口气，拍着胸以白眼相向。

&ldo;何至于如此！&rdo;胡雪岩歉意地笑道，&ldo;早知你这么胆小，我不跟你闹着玩了。&rdo;

&ldo;&lso;人吓人，吓煞人&rso;！你摸摸看！&rdo;阿巧姐拉着他一只手在左胸上探试，果然心还在跳。

&ldo;你胆这么小，怎么办？&rdo;胡雪岩说：&ldo;后天我要到苏州去两三天，本来想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现在看起来，你还是回怡情院吧！&rdo;

答复大出胡雪岩意外，&ldo;我不回去。&rdo;她说，声音虽平静，但每个字都象摸得出梭角似地。

&ldo;怎么？&rdo;胡雪岩问道：&ldo;是啥缘故。&rdo;

&ldo;我已经算过工钱了，&rdo;阿巧姐说：&ldo;那种地方只有出来的，没有回进去的。&rdo;

&ldo;好志气！&rdo;胡雪岩赞了她一句，心里却有些着急，阿巧姐决心从良，是跟定了自己了，这件事只有往前走，不容自己退步，看来还有麻烦。

&ldo;你到苏州去好了。&rdo;阿巧姐坦然他说，&ldo;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好了。我只怕人装鬼吓我，真的鬼，我反而不怕。&rdo;

&ldo;这又是你这时候说说。真的有鬼出现，怕不是吓得你半死。&rdo;

&ldo;我不相信鬼。总要让我见过，我才相信。&rdo;

&ldo;自然有人见过。&rdo;胡雪岩坐在她对面，两手支颐，盯着她看，&ldo;我讲两个鬼故事你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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