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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第1页）

&ldo;那你现在钉她的梢，所为何来？想捉她回去？&rdo;

&ldo;也不是捉她，她不守妇道，想劝她回去。&rdo;

&ldo;这，小狗子，不是我说一句，真正你们苏州人的俗语：&rdo;鼻头上挂咸鱼‐‐臭鲞，&lso;这种人怎么劝得醒？&ldo;

小狗子点点头，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周一鸣明白，这就到了要紧关头了。他原来定的计划是，找好&ldo;班房&rdo;

里一个跑腿的小伙计，托他找个同事，两个人弄条链子，弄副手铐，等自己探明了小狗子的住处，&ldo;硬装榫头&rdo;，随便安上他一个罪名，先抓到班房里，然后胡雪岩拿着何桂清留经他的致长洲知县的名片去保他出来。这就是既叫小狗子知道厉害，又要他感激的手法。而照现在来看，根本无需这样子大动干戈，直截了当谈判就行了。

对小狗子这面，毫无疑问，周一鸣认为&ldo;搓得圆、拉得长&rdo;，要他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极有把握，但在胡雪岩那方面不能没有顾忌，他觉得自己无论就身分、交情来说，替他办事，还没有能够到自作主张，独断独行的程度。自己只不过为胡雪岩奔走，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能把他的交代完全办到，便是最圆满的事。不听他的话做，即使效果超过预期，依然会使得胡雪岩有&ldo;此人不可靠&rdo;的感觉，因为不听话即是不易控驭。

为此，他改了主意，&ldo;小狗子，各人有各人的事，我也不来多问。&rdo;他略停一停说，&ldo;今天也是凑巧，我有个机会可以发笔小财，不过这件事我自己一个人做不成，正好路过看见你，想邀你做个帮手，不知道你有空没空。&rdo;

话甚突兀，小狗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有钱进帐的事，自然求之不得，

但第一要看他的话靠得靠不住，第二要看自己做得了做不了？所以先要问个清楚才能打主意。

&ldo;周大哥，你挑我，我自然没话说。是怎么回事，好不好请你先说一说？&rdo;

&ldo;说来话长。看你现在心神不定，我也还有点事要去办，这样，&rdo;周一鸣故意做个沉吟的神情，然后语声很急地问道：&ldo;你住在哪里，中午我来看你。&rdo;

&ldo;我住在阊门外一个朋友那里。&rdo;小狗子又说，&ldo;中午不见得回去。&rdo;

&ldo;那么，我们中午约在哪里碰头好了。我请你吃酒，把你的朋友老吴也带来。&rdo;

&ldo;好的。&rdo;小狗子毫不迟疑地答道：&ldo;你约地方好了。哪个请哪个，自己弟兄都一样的。&rdo;

&ldo;对！我们准定中午在观前街元大昌碰头。先到先等，不见不散。&rdo;

说定了，周一鸣先走，他很细心，没有忘了先到烧饼摊上付了点心钱。

然后匆匆奔到吴苑茶店，这是昨晚上约好了的，胡雪岩在那里等他。

&ldo;这个小狗子，两眼墨黑，啥也不懂！居然想来寻这种外快，真正叫自不量力！&rdo;周一鸣得意地细讲了发现小狗子的经过，然后又说：&ldo;杀鸡焉用牛刀？&rdo;这种样子，胡大老爷你也犯不着费心了，有话跟他实说就是。本来我就想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不过是胡大老爷的事，我不敢擅专。&ldo;

&ldo;不敢，不敢！&rdo;胡雪岩对周一鸣很满意，所以也很客气，拱着手说；&ldo;你帮我的这个忙，帮得不小。&rdo;

&ldo;哪里的话？胡大老爷，你不必说客气话。&rdo;周一鸣很恳切地答道，&ldo;该当怎么办，你尽管吩咐，我去跑。&rdo;

&ldo;你的办法已经很好了。能够就在这一两天内办妥当了，说句实话，是意想不到的顺利。你中午去赴约，约了他到我客栈里，我们一起跟他谈。不过，那个姓吴的，最好把他撇开。&rdo;

&ldo;这容易。我自有法子。&rdo;

&ldo;还有件事，很要紧。&rdo;胡雪岩略想一想说：&ldo;不管它了，我自己去办，你就只管约了小狗子来，只要约到，以下都是我的事。&rdo;

&ldo;只要约到&rdo;四个字，等于提醒周一鸣，小狗子可能心生疑惑，有意爽约。那在胡雪岩面上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周一鸣不暇多说，匆匆出了金阊栈，为求快速，赁了一匹供游客逛山用的马，认镫扳鞍，跨上马背，将缰绳一带朝城里走。

&ldo;喂，喂，客人，你到哪里？&rdo;赁马的马伕赶紧抢着嚼环，仰脸问说。

这些马照例有马伕带路，而马是跑熟了路的，出行之时，一步踏一步，到归途回槽，撒开四蹄，却又不大相同。马都是上了岁数的，实在也快不到哪里去，而且除却逛山，从不进城，所以马伕要那样诧异地问。

周一鸣原晓得这些规矩，一看不能通融，便很简捷地说：&ldo;我要进城，你赁不赁？不赁我就下来。&rdo;

&ldo;做生意哪有不赁之理。不过……&rdo;

周一鸣没有工夫跟他多磨，跳下马来将缰绳一丢，掉头就走。

这态度就不大好了，而那马伕也是有脾气的，当时便吐一口唾沫，自言自语的骂道：&ldo;真叫气数！碰着&lso;老爷&rso;哉！&rdo;

苏州话的&ldo;老爷&rdo;，用在这里当鬼解释，周一鸣正因赁马不成，惹了一肚子气，此时怒不可遏，转过身来，抢上两步，戟指喝道：&ldo;你骂谁？&rdo;

那马伕一看来势汹汹，便有惧意，但&ldo;苏州人打架&rdo;的那副工架是出了名的，一面用怎么样也硬不起来的苏州话，连声警告：&ldo;耐要那哼？耐要那哼？&rdo;一面倒退着揎拳捋袖、捞衣襟、盘辫子，仿佛要拼个你死我活似地。

苏州人又最好看热闹，顿时围了一圈人，那马伕有本地人助威，声音便高了，用极快的苏州话指责周一鸣不通人性，即令是吵架，也忘不了说几句俏皮话，于是看热闹的人丛中，便有了笑声。

周一鸣此时处境甚窘，他倒不是畏惧，而是怕闹得不可开交，误了小狗子的约会，便误了胡雪岩的要紧事，心里颇为失悔，却苦干找不到一个台阶可下。

幸好，有了救星，是胡雪岩，&ldo;老周，&rdo;他从人背后挤了出来，问道，&ldo;跟他吵什么？&rdo;

&ldo;为了赶辰光，想赁匹马进城，这家伙的马，要拣地方走的，那就算了！

&lso;买卖不成仁义在&rso;，用不着骂人。&ldo;

&ldo;哪个骂人？&rdo;马伕也抢上来分辩，却让胡雪岩止住了。

&ldo;&lso;相骂无好口&rso;，谁是谁非，不必再辩。我只问你，耽误了你的生意没有。&rdo;

&ldo;就耽误了生意，也只好我认倒霉。&rdo;

&ldo;那就没话可说了。&rdo;胡雪岩说：&ldo;你赶快招呼你的生意去吧！&rdo;

说着，他把周一鸣一拉，掉臂而出，也不必劝解，更不必追问，两个人雇了两顶轿子抬进城，在观前下轿，重新约一约时间，准定正午在金阊栈见面，然后分手，各去干各的。

胡雪岩本想去找&ldo;炉房&rdo;，一打听地方远得很，只好找钱庄，踏进一家门面很象样的&ldo;永兴盛&rdo;，开口便问：&ldo;有没有刚出炉的&lso;官宝&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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