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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第1页）

&ldo;我说得并不错。&rdo;胡雪岩有意装出不服气的神情，&ldo;你倒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想，她一口气不来，害我无缘无故打这场人命官司，是可以开得玩笑的事吗？&rdo;

妙珍至今还只明白了一半。她实在不懂妙珠为何要上吊，为何上吊又不死？只是听胡雪岩这样发话，衷心感觉歉疚，便只好这样说，&ldo;胡老爷，我想总是妙珠得罪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等我来问她，回头给胡老爷磕头赔罪。&rdo;

&ldo;好！&rdo;胡雪岩趋势站了起来，&ldo;你问问她！问她看看，我哪里亏待了她？前后不过三天的工夫，哪里来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子害我！&rdo;

在床上的妙珠，既感愧悔，又感委屈，哭得越发伤心。古应春倒起了一片怜惜之心，但还弄不明白胡雪岩的意思，不便说什么，只陪着他走到外面。

&ldo;小爷叔！为啥会搞得她要上吊？到底你说了什么话，叫她如此伤心？&rdo;

&ldo;轻点，轻点！&rdo;胡雪岩埋怨他说，&ldo;你要帮着我&lso;唱双簧&rso;才对，怎么开出口来，总是帮人家说话？&rdo;

古应春报以苦笑，然后自语似他说了句：&ldo;长根怎么不露面，我去找他来。&rdo;

胡雪岩不响，这是默许的表示，古应春便开门走到外面，闲人甚多，见他的面都避了开去，古应春也不理他们，一直寻到妙珍所住的那座院落。

&ldo;李七爷呢？&rdo;他问一个娘姨。

&ldo;昨天没有住在这里。当夜就回盛泽去了。不过中午就要回来的。&rdo;

于是古应春只好折回原处，只见妙珍正在跟胡雪岩说话，发现他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投以期待的眼光，仿佛都要向他求援似地。

&ldo;古老爷，要请你说句公道话。&rdo;妙珍一开口便是受了委屈的语气，&ldo;我妹子眼界高，从来没有啥客人是她看得上眼的，今天为了胡老爷，连命都不要了！只看这一层，胡老爷也该有句话。&rdo;

&ldo;慢来，慢来！&rdo;古应春听她话中略有负气的味道，所以先出以安抚的态度，&ldo;有话慢慢儿谈，你请过来，怎么回事，先说给我听。&rdo;

妙珍听他这样说，便跟着古应春走到一边，简单扼要地提出要求，妙珠已自誓非胡雪岩不嫁，而胡雪岩一口拒绝，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希望古应春主持公道。

这公道如何主持？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对胡雪岩只有谏劝，听不听在人家。不过，他也很困惑，胡雪岩为人最随和，这番好意，就是难接受，也该婉言辞谢，何以话锋硬得竟连妙珍也感到气愤了。

&ldo;你等一下，让我先来问问我们小爷叔。&rdo;

问到胡雪岩。他又有一番说词，认为妙珍的话，迹近要挟，同时事实上也无法相许，加以这几天身心交疲，不耐烦多作纠缠，所以干脆回绝。

看起来胡雪岩也有些负气，但论道理，妙珍是骨肉连心，疼她妹子，说几句气话是可以原谅的。不过，胡雪岩身心交疲，肝火不免旺些，似乎也是情有可原，反正都是一时情绪不佳，事后自然相互谅解，旁人亦可以代为解释得清楚的。症结是在&ldo;事实上无法相许&rdo;这句话，不能不问。

&ldo;小爷叔，你有啥难处，说来听听。&rdo;古应春问道，&ldo;可是我们那位婶娘那里说不通？&rdo;

&ldo;正是！为了芙蓉，大打饥荒，至今还不曾摆平，我何苦又惹麻烦？&rdo;

古应春想了一会说：&ldo;这总有办法可以弄妥当。最主要的是，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妙珠？&rdo;

这话叫胡雪岩就难回答了，既不愿作违心之论，也不肯公然承认，顾而言他他说：&ldo;还有一层，我这趟是带着芙蓉来的，当着她在这里，倒又弄上一个人！你想想，她心里是何滋味？再说，我对刘三爷也不好交代。&rdo;

古应春旁观者清，听他这两句话，立刻了解了他的本心。他是喜欢妙珠的，杭州的那位太太，也不足为碍，只碍着芙蓉，一时做不成这件&ldo;好事&rdo;。

&ldo;你说的是实话，我懂了。&rdo;古应春提出警告：&ldo;妙珠一片痴心，如果落空，说不定还会第二次的举动。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件命债在身上，太划不来了。&rdo;

&ldo;命债&rdo;二字，说得胡雪岩悚然一惊，极其不安，搓着手说：&ldo;世上真有那样傻的人，连性命都不要？&rdo;

&ldo;说不定的！&rdo;古应春又正色说道：&ldo;她第一次真的上吊死了，倒也罢了，第二次出毛病，就是你见死不救，良心上一辈子不安。&rdo;

胡雪岩几乎一夜不曾睡，又遭遇了这些惊吓烦恼，只觉得头痛欲裂，神思昏昏，于是老实告诉古应春，他必须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托他代为敷衍珍珠姐妹，一切都摆到下午再谈。

要寻清静之处，自然还是朱老大家。到了那里，从后门人内，走到自己卧室，关照朱家派来词候他的佣工，谢绝访客，然后关紧房门，解衣上床。

他实在是累了，着枕使即人梦，直到中午才起身。

刘不才就在他外屋喝茶守候，听见响动，便来叩门，等胡雪岩开了门，他第一句就问：&ldo;怎么会险险乎闹出人命来？&rdo;

经过一觉好睡，胡雪岩的情绪稳定了，脑筋也清楚了，不先答他的话，却问到古应春：&ldo;老古回来了没有？&rdo;

&ldo;回来了。我就是听他说的。&rdo;

&ldo;那么，俞老跟尤五他们也知道了，&rdo;

&ldo;自然。&rdo;刘不才说，&ldo;大家都有点派你不是。&rdo;

胡雪岩在心里说：别人都可以说我薄情，派我的不是，唯独你不能！这样想着，口中便问了出来：&ldo;你呢？&rdo;

&ldo;我无所谓！你的事跟我不相干。&rdo;

这表示胡雪岩果真要娶妙珠，他亦不会反对。将来如何，虽不可知，但总算去了一个小小的障碍，自是可令人安慰的。

不过这件事到底是&ldo;闲事&rdo;，胡雪岩决定采取敷衍的态度，先拖着再说。

眼前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办，因而当机立断地作了决定：&ldo;你去收拾收拾行李吧！我们今天就回苏州，交代了长根的大事，赶紧回上海。&rdo;

&ldo;今天走怕不行。&rdo;刘不才说：&ldo;我听尤五说，今天晚上他们要公请你。&rdo;

&ldo;公请？&rdo;胡雪岩诧异：&ldo;为什么？&rdo;

&ldo;总有话跟你说。此刻他们关起门来，不知在商量什么？&rdo;

这让胡雪岩想起来了，急急问道：&ldo;长根来了没有？&rdo;

&ldo;自然来了。&rdo;刘不才说，&ldo;他这两天最忙了。据说，一早到盛泽去了一趟，特地赶回来的。&rdo;

胡雪岩点点头：&ldo;今天是他们帮里有事要谈，外人不便插足，我们也不必打搅他们，你把考古去找来，我们寻一处地方，一面吃饭，一面谈谈我们自己的事。&rdo;

等把古应春找了来，他建议仍旧到妙珍那里去盘桓，因为她自知失态，异常惶恐，托古应春无论如何要将胡雪岩请了去吃午饭，好让她有个赔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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