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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第1页）

一句话说得华尔放了手，转身对杨坊说道：&ldo;我必须维持我的威信，此人的行为，所侮辱的不是个人，是整个团体。这件事相当严重。如果他没有合理的解释，他将要担负一切不良的后果。&rdo;

杨坊不知道古应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免怨责：&ldo;这样子不大好！本来是求人的事，怎么大破其脸？如今，有点不大好收场了。&rdo;

他是用中国话说的，古应春便也用中国话回答他：&ldo;你放心！我就要逼得他这个样子！我当然有合理的解释。&rdo;

杨坊哪知道他是依照胡雪岩&ldo;请将不如激将&rdo;这条&ldo;锦囊妙计&rdo;，另有妙用，只郑重其事地一再嘱咐：&ldo;千万平和，千万平和，不要弄出纠纷来。&rdo;

&ldo;你请放心，除非他蛮不讲理，不然一定会服我。&rdo;古应春用中国话说了这几句，转脸用英语向华尔说：&ldo;上校！杭州有几十万人，濒临饿死的命运，他们需要粮食，跟你我现在需要呼吸一样。如果由于你的帮助，冒险通过这条航路，将粮食运到杭州，有几十万人得以活命。这是&lso;毫无价值的冒险&rso;吗？&rdo;

一句话就将华尔问住了。他卷了根烟就着洋灯点燃，在浓重的烟气中喷出答语：&ldo;冒这个队，没有成功的可能。&rdo;

&ldo;是不是有可能，我们先不谈，请你回答我的话：如果冒险成功，有没有价值？&rdo;

华尔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承认：&ldo;如果能成功，当然有价值。&rdo;

&ldo;很好！&rdo;古应春紧接着他的话说：&ldo;我认为你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当然也愿意做有价值的事。你应该记得，我向你说过，这个任务并不危险，萧可以向你说明一切情况。而你，根本不作考虑，听到洪杨的部队，先就有了怯意。&rdo;

&ldo;谁说的！&rdo;华尔大不服气，&ldo;你在侮蔑我。&rdo;

&ldo;我希望你用行为表现你的勇敢，表现你的价值。&rdo;

&ldo;好！&rdo;华尔受激，脱口说道：&ldo;让我先了&rdo;解情况。&ldo;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一张地图面前立定。

事情有了转机，杨坊既佩服，又兴奋，赶紧取了桌上的洋灯，同时示意萧家骥去讲解情况。连古应春一起跟着过去，在洋灯照映下都望着墙壁上所贴的那张厚洋纸画的地图，这比中国的舆图复杂得多，又钉着好些红蓝小三角旗，更让人看不明白。但萧家骥在轮船上也常看航海图，所以略略注视了一会，便已了然。

&ldo;在海上不会遭遇任何敌人，可能的危险从这里开始。&rdo;萧家骥指着鳖子门说：&ldo;事实上也只有一处比较危险的地方，因为海面辽阔，洪杨部队没有炮艇，不能威胁我们的船只。只有这一处，南北两座山夹着，是个隘口，也就是闻名的&lso;浙汉潮&rso;所以造成的由来，冲过这个隘口，江面又宽了，危险也就消失了。&rdo;

&ldo;那么这个隘口的江面，有多宽？&rdo;

&ldo;没有测量过。但是在岸上用长枪射击，就是打到船上也没有力量了。&rdo;

华尔摇摇头：&ldo;我不怕步枪。&rdo;他接着又问：&ldo;有没有炮台？&rdo;

&ldo;决没有。&rdo;古应春在旁边接口。

&ldo;即使没有炮台，也一定有临时安置的炮位。如果是我，一定在这里部署炮兵阵地。&rdo;

&ldo;你不要将洪杨部队，估计得太高。&rdo;古应春又说，&ldo;他们不可能了解你们的兵法。&rdo;

这一点，华尔认为说得不错，他跟太平军接过许多次仗，对此颇有了解，他们对洋枪尚不十分熟练，很可能忽略用炮火扼守要隘的战法。再进一步看，即使懂得，亦用不着防守这个隘口，因为在这一带的清军，兵力薄弱，更无水师会通过这个隘口增援杭州，那么，布炮防守，岂不是置利器于用无之地。

但是，&ldo;多算胜&rdo;的道理，中外兵法都是一样的，华尔觉得还是要采用比较安全的办法，所以又问：&ldo;这个隘口，是不是很长？&rdo;

&ldo;不会。&rdo;古应春估计着说：&ldo;至多十里八里路。&rdo;

&ldo;那么，用什么船呢？&rdo;

&ldo;用海船。&rdo;

所谓海船是就是沙船，华尔学的是陆军，对船舶是外行，不过风向顺逆之理总知道的，指着地图说道：&ldo;现在是西北风的季节，由东向西行使，风向很不利。&rdo;

&ldo;不一点，&rdo;古应春很谨慎地答道：&ldo;我想你不必过虑。除了用帆以外，总还有其它辅助航行的办法。海船坚固高大，船身就具备相当的防御能力，照我想，是相当安全的。&rdo;

&ldo;这方面，我还要研究，我要跟船队的指挥者研究。最后，我们能在黑夜之间，偷渡这个隘口，避免跟洪杨部队发生正面的冲突。&rdo;

这样的口气，已经是答应派兵护航了，杨坊便很高兴地说：&ldo;谢谢上校！

我们今天就作个决定，将人数以及你所希望补助的饷银，定规下来，你看如何？&ldo;

&ldo;五十个人，我照数派给你们。其他的细节，请你们明天跟我的军需官商量。&rdo;

&ldo;好的！&rdo;杨坊欣然答道：&ldo;完全遵照你的意思。&rdo;

于是&ldo;化干戈为玉帛&rdo;，古应春亦含笑道谢，告辞上车。

&ldo;老古，&rdo;在车中，杨坊表示钦佩：&ldo;你倒是真有一套。以后我们多多合作。&rdo;

&ldo;侥幸！亏得高人指点。&rdo;古应春说：&ldo;也是胡道台一句话：请将不如激将。果然把华尔激成功了。&rdo;

&ldo;原来胡道台也是办洋务的好手。&rdo;

&ldo;他倒不十分懂洋务，只是人情熟透熟透！&rdo;

&ldo;几时我倒要见见他。&rdo;杨坊又说：&ldo;华尔的&lso;军需官&rso;，也是我们中国人，我极熟的。明天晚上我约他出来吃花酒，一切都好谈。&rdo;

&ldo;那好极了。应该我做东。明天早晨，我就备帖子送到你那里，请你代劳。&rdo;

&ldo;你做东，还是我做东，都一样，这就不去说它了，倒是有句话，我要请教：杭州不是被围了吗？粮船到了那里，怎么运进城？&rdo;

这句话让古应春一愣，&ldo;啊，&rdo;他如梦补醒似地，&ldo;这倒是！我还没有

想到。等我回去问了，再答复你。&ldo;

&ldo;可以不可以今天就给我一个确实回音？&rdo;

到了杭州的事，此刻言之过早，而且米能不能运进杭州城，与杨坊无干，何以他这么急着要答复？看起来，别有作用，倒不能不弄个明白。这样想着，便即问道：&ldo;为什么这么急？&rdo;

&ldo;我另外有个想法。如果能运进杭州城，那就不必谈了，否则……&rdo;杨坊忽然问道：&ldo;能不能此刻就替我引见，我想跟胡道台当面谈一谈。&rdo;

&ldo;这有什么不可以？&rdo;

于是马车转向，直驶古家，车一停，萧家骥首先奔了进去通知。胡雪岩很讲究礼节，要起床在客厅里迎接会面，七姑奶奶坚决反对，结果折衷办法，起床而下出房门，就在卧室里接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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