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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第1页）

妓家，特意到相熟的一家番菜馆落脚，托西崽去请怡情老二来相会。

两个人有大半年不曾见面了。由于彼此的感情一向很好，所以执手殷勤，叙不尽的寒温。怡情者二问讯了七姑奶奶全家与尤五以外，也问起胡雪岩，这恰好给了她一个诉说的机会。

&ldo;我今天就是为我们这位小爷叔的事，要来跟你商量。&rdo;七姑奶奶说：&ldo;阿巧姐跟胡老爷要分手了。&rdo;

&ldo;为啥？&rdo;怡情老二讶然相问：&ldo;为啥台不来？&rdo;

&ldo;其实也没有啥合不来……&rdo;七姑奶奶将胡家眷属脱困，将到上海，谈到阿巧姐的本心，语气中一直强调，脱辐已成定局。姻缘无可挽救。

怡情老二凝神听完，面现困惑，&ldo;阿巧姐跟我，一两个月总要见一次面，这样的大事，她怎么不来跟我谈？&rdo;她问：&ldo;她跟胡老爷分手以后怎么办？

苏州又回不去，而且乡下她也住不惯的。&ldo;

&ldo;是啊！&rdo;七姑奶奶接口说道：&ldo;不管她怎么样，我们大家的情分总在的，就是胡老爷也很关心她。一个女流之辈，孤零零地，总要有个妥当的安顿之处才好。她自己好象打定了主意，不过，这个主意照我看不大高明。二阿姐，你晓不晓得她在兆富里有没有要好的小姐妹？&rdo;

怡情老二想了一下答说，&ldo;有的。她从前没有到我这里来之前，在心想红老六那里帮忙，跟同房间的阿金很谈得来。阿金我也认识的，现在就住在兆富里，养着个小白脸。&rdo;

&ldo;这个阿金，现在做啥？&rdo;

&ldo;现在也是铺房间。&rdo;

&ldo;我猜得恐怕不错。&rdo;七姑奶奶将阿巧姐瞒着人私访兆富里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推断她是跟阿金在商量，也要走这条路。

&ldo;奇怪！她为什么不来跟我商量？&rdo;

&ldo;二阿姐，你问得对。不过，我倒要请问你，如果阿巧姐要走这条路，你赞成不赞成？&rdo;

&ldo;我怎么会赞成？这碗饭能不吃最好不吃！&rdo;

&ldo;那就对了。她晓得你不会热心，何必来跟你商量？&rdo;

&ldo;这话倒也是。&rdo;怡情老二仍然困惑：&ldo;我就不懂。她为啥还要回头来&lso;触祭，这碗断命饭？&rdo;

七姑奶奶认为要商量的正就是这一点。猜测阿巧姐预备重堕风尘的动机，不外三种：第一是为生计所逼，第二是报复胡雪岩，第三是借此为阅人之地，要好好觅个可靠的人，为一世的旧宿。

&ldo;我在想，&rdo;七姑奶奶分析过后，谈她自己的意见：&ldo;第一，她不必愁日子不好过，她自己跟我说过，手里有两三万银子的私房，而况分手的时节，胡老爷总还要送她一笔钱。至于说到报复，到底没有深仇切恨，要出人家的丑，自己先糟蹋名声出了丑，她不是那种糊涂人。想来想去，只有这样子一个理由：想挑个好客人嫁！&rdo;

&ldo;为了要嫁人，先去落水？这种事从来没有听说过。&rdo;怡情老二大为摇头，&ldo;除非象阿金那样，挑个小白脸养在小房子里，要挑好客人是挑不到的。&rdo;

这话可以分两方面来听，一方面听怡情老二始终是不信阿巧姐会出此下策的语气，另一方面亦可以听出她不以阿巧姐此举为然，而无论从哪方面来听，都能使七姑奶奶感到欣慰的。

&ldo;二阿姐，我亦不相信阿巧姐会走上这条路。不过，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一面是帮我小爷叔的忙，一面也是为阿巧姐的好。二阿姐，这件事上头，你要看我五哥的分上，帮一帮我的忙！&ldo;

怡情老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ldo;七姑奶奶，说到这话，你该罚！你的吩咐，我还有个不听的？&rdo;她质问着，&ldo;为啥要搬出五少来？&rdo;

&ldo;是我的话说得不对，你不要动气。我们商量正经，我原有个生意……&rdo;

七姑奶奶是打算着一条移花接木之计，特地托号子里的秦先生，写信给宁波的张郎中，想撮合他与阿巧姐成就一头姻缘。这话说来又很长，怡情者二从头听起，得知张郎中如何与阿巧姐结识，以及后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怅然而返的经过，对此人倒深为同情。

&ldo;七姑奶奶，你这个主意，我赞成。不过，是不是能够成功，倒难说得很。男女之间，完全缘分，看样子，阿巧姐好象跟他无缘。&rdo;

&ldo;不是！当初是因为我小爷叔横在中间，这面一片心都在他身上，张郎中再好也不会中意，那面，看阿巧姐是有主儿的：知难而退。其实，照我看，阿巧姐既然不愿意做人家的偏房，嫁张郎中就再好不过。第一，张郎中的太太最近去世了，以他对阿巧姐那一片痴情来说，讨她回去做填房，也是肯的。

第二，张郎中年纪也不大。&ldo;七姑奶奶问道：&rdo;阿巧姐今年多少？&ldo;

&ldo;她属羊的。今年……&rdo;怡情老二扳指头算了一下，失声惊呼：&ldo;今年整四十了！&rdo;

&ldo;她生得后生，四十倒看不出。不过总是四十了！&rdo;七姑奶奶停了一下，歉然地说：&ldo;二阿姐，我说一句你不要生气，四十岁的人，又是这样子的出身，只怕要做人家的正室，不大容易！&rdo;

&ldo;岂止不大容易？打着灯笼去找都难。&rdo;怡情老二很郑重地问道：&ldo;七姑奶奶，张郎中那里，你有几分把握？&rdo;

&ldo;总有个六七分。&rdo;

&ldo;六七分是蛮有把握的了。我今天就去看阿巧姐，问她到底是啥意思？

如果没有这样的打算，自然最好，倘使有的，我一定要拦住她。总而言之，不管她怎么样打算，我一定要做个媒。&ldo;

&ldo;你是女家的媒人，我是男家的；我们一定拿它做成功也是件好事。&rdo;

&ldo;当然是好事。不过，好象委屈了张郎中。&rdo;

提到这一层，七姑奶奶想起自己嫁古应春以前，由胡雪岩居间安挂，拜王有龄的老太大为义母的往事，顿时又有了灵感。

&ldo;二阿姐，既然你这样说，我们倒商量商量看，怎么样把阿巧姐的身分抬一抬？&rdo;

七姑奶奶的安排是，请胡老太太收阿巧姐为义女，于是胡雪岩便是以&ldo;舅爷&rdo;的身分唱一出&ldo;嫁妹&rdo;了。这原是古人常有之事，在此时此地来说，特别显得情理周至，怡情老二自然赞成，也为阿巧姐高兴，认为这样子做，她倒是&ldo;修成正果&rdo;了。

七姑奶奶也很得意于自己的这个打算，性子本来急，又正兴头的时候，当时就要邀怡情老二一起去看阿巧姐，当面锣、对面鼓。彻底说个明白。倒还是怡情老二比较持重，认为应该先跟阿金碰个头，打听清楚了邀她一起去谈，更容易使阿巧姐受&ldo;那也好！&rdo;七姑奶奶问道：&ldo;我们就去看阿金。&rdo;

&ldo;这……&rdo;怡情老二知道阿金因为养着小白脸，忌讳生客上门，但这话不便明说，所以掉个枪花：&ldo;七姑奶奶，你的身分不便到她那里去。我叫人去喊她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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