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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第1页）

&ldo;真是！&rdo;古应春大为感慨，&ldo;两江之富，举国皆知，哪知连四十万银子都凑不齐。国家之穷，可想而知了。&rdo;

&ldo;这二十万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rdo;胡雪岩说：&ldo;索性算我报效好了。&rdo;

&ldo;不！&rdo;古应春立即表示反对，&ldo;现在不是小爷叔踊跃输将的时候。&rdo;

&ldo;喔，有啥不妥当？&rdo;

&ldo;当然不妥当。第一，没有上谕劝大家捐款助赈，小爷叔何必自告奋勇？

好象钱多得用不完了。其次，市面很不好，小爷叔一捐就是二十万，大家看了眼红。第三，现在防务吃紧，军费支出浩繁，如果有人上奏，劝富商报效，头一个就会找到小爷叔，那时候报效的数目，只怕不是二十万能够过关的。

小爷叔，这个风头千万出不得！&ldo;

最后一句话，措词直率，胡雪岩不能不听，&ldo;也好。&rdo;他说：&ldo;请你马上拟个电报稿子，问在哪里付款。&rdo;

于是古应春提笔写道：&ldo;江宁制台衙门，密。赐函奏悉，遵命办理。款在江宁抑济南付，乞示。职道胡光塘叩。&rdo;

胡雪岩看完，在&ldo;乞&rdo;字下加了个&ldo;即&rdo;字，随即交给周小棠，派人送到转运局去发。

其时宓本常已经找回来了，胡雪岩问道：&ldo;那五十万银子，由汇丰拨过来了？&rdo;

&ldo;是的。&rdo;

&ldo;没有动？&rdo;

&ldo;原封未动。&rdo;宓本常说，&ldo;不过先扣一季的息，不是整数了。&rdo;

&ldo;晓得。&rdo;胡雪岩说：&ldo;这笔款子的用途，我已经派好了。左大人同我借二十万，余数我要放给一个茧行。&rdo;

这两笔用途，都是宓本常再也想不到的，他原来的打算，是想用这笔款

子来赚&ldo;银拆&rdo;，经过他表弟所开的一家小钱庄，以多报少，弄点&ldo;外快&rdo;。

这一来如意算盘落空，不免失望，但心里还存着一个挽回的念头。

因为如此，便要问了：&ldo;左大人为啥跟大先生借银子？&rdo;他说，&ldo;左大人有啥大用场，要二十万？&rdo;

&ldo;不是他借，是江宁藩库借。&rdo;

如果是左宗棠私人借，也许一时用不了这么多，短期之内，犹可周转，公家借就毫无想头了。

&ldo;茧行呢？&rdo;他又问：&ldo;是哪家茧行？字号叫啥？&rdo;

&ldo;还不晓得啥字号。&rdo;

&ldo;大先生，&rdo;宓本常愈发诧异，&ldo;连人家字号都不晓得，怎么会借这样一笔大数目？&rdo;

&ldo;实在也不是借人家，是我们自己用，你还要起个合同稿子。&rdo;胡雪岩转脸又说：&ldo;应春，经过情形请你同老宓说一说，稿子弄妥当，打好了合同，我就好预备回杭州了。&rdo;

宓本常不作声，听古应春细说了收买新式缫丝厂的计划，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自己觉得是胡雪岩的第一个&ldo;大伙&rdo;，地位在唐之韶之上。

而且丝跟钱庄有密切关系，这样一件大事，他在事先竟未能与闻，自然妒情交加。

&ldo;你看着好了！&rdo;他在心里说：&ldo;&lso;倒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rso;。&rdo;

七家有喜事合同槁子是拟好了，但由于设立革行需要呈请户部核准，方能开张，芯本常便以此为借口，主张等&ldo;部照&rdo;发下来，再签合同。胡雪岩与古应春哪里知道他心存叵测，只以为订合同只是一个形式，只要把收买新式缫丝厂这件事谈好了，款子随时可以动用，所以都同意了。

在上海该办的事都办了，胡雪岩冒着溽暑赶回杭州，原来胡三小姐的红鸾星动，有人做媒，由胡老太太作主，许配了&ldo;王善人&rdo;的独养儿子。

王客人本名王财生，与胡雪岩是多年的朋友，年纪轻的时候，都是杭州人戏称为&ldo;柜台猢狲&rdo;的商店伙计，所不同的是行业，王财生是一家大酱园的&ldo;学徒&rdo;出身。

当胡雪岩重遇王有龄，青云直上时，王财生仍旧在酱园里当伙计，但到太平天国失败以后，王财生摇身一变，以绅士姿态出现，有人说他之发财是由于&ldo;趁火打劫&rdo;，有人说他&ldo;掘藏&rdo;掘到了太平军所埋藏的一批金银珠宝。

但不管他发财的原因是什么，他受胡雪岩的邀约，同办善后，赈济难民，抚缉流亡，做了许多好事，博得个&ldo;善人&rdo;的美名，却是事实。攻克杭州的第二年，王财生得了个儿子，都说他是行善的报应。

那年是同治四年乙丑，所以王财生的这个独子，小名阿牛，这年十九岁。

王财生早就想跟胡雪岩结亲家，而胡雪岩因为阿牛资质愚鲁，真有其笨如牛之概，一直不肯答应，不道这年居然进学成了秀才，因而旧事重提，做媒人的说：&ldo;阿牛天性淳厚，胡三小姐嫁了他一定不会吃亏，而况又是独子，定受翁姑的宠爱。至于家世，富虽远不敌胡雪岩，但有&rdo;善人&ldo;的名声弥补，亦可说是门当户对，所欠缺的只不过阿牛是个白丁，如今中了秀才，俗语说&rdo;秀才乃宰相之根苗&ldo;，前程远大，实在是头良缘匹配的好亲事。

这番说词，言之成理，加以胡老太太认为阿牛是独子，胡三小姐嫁了过去，既无妯娌，就不会受气，因而作主许婚，只写信告诉胡雪岩有这回事，催他快回杭州，因为择定七月初七&ldo;传灯&rdo;。

回到杭州，才知道王家迎娶的吉期也定下了，是十一月初五，为的是王善人的老娘，风烛残年，朝不保夕，急于想见孙媳妇进门，倘或去世，要三年之后才能办喜事，耽误得太久了。这番理由，光明正大，胡老太太深以为是，好在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只要再办一批时新的洋货来添妆就是了。

但办喜事的规模，却要等胡雪岩来商量，这件事要四个人来决定，便是胡雪岩与他的母、妻、妾‐‐螺蛳太太。而这四个人都有一正一反的两种想法，除了胡雪岩以外，其余三人都觉得场面应该收束，但胡老太太最喜欢这个小孙女儿，怕委屈了她，胡太太则认为应该一视同仁，她的两个姐姐是啥场面，她也应该一样地风光，螺蛳太太则是为自己的女儿设想，因为开了一个例子在那里，将来自己的女儿出阁，排场也就阔不起来了。至于胡雪岩当然愈阔愈好，但市面不景气，怕惹了批评。

因此谈了两天没有结果，最后是胡雪岩自己下了个结论：&ldo;场面总也要过得去，是大是小，相差也有限，好在还有四个月的工夫，到时候再看吧。&rdo;

&ldo;场面是摆给人家看的。&rdo;螺蛳太太接口说道：&ldo;嫁妆是自己实惠。三小姐的陪嫁，一定要风光，这样子，到时候场面就小一点，对外，说起来是市面不好，对内，三小姐也不会觉得委屈，就是男家也不会有话说。&rdo;

这番见解，真是面面俱到，胡老太太与胡太太听了都很舒服，胡雪岩则

认为唯有如此，就算排场不大，但嫁妆风光，也就不失面子了。

&ldo;罗四姐的话不错，嫁妆上不能委屈她。不过添妆也只有就现成的备办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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