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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第1页）

这几句话真是将古应春驳得体无完肤，他不能跟他辩，也不想跟他辩了。

可是宓本常却还有话：&ldo;你晓得的，大先生的生意愈做愈大，就是因为一个钱要做八个钱、十个钱的生意。大先生常常说：&rdo;八个坛子七个盖，盖来盖去不穿帮，就是会做生意。&lso;以现在市面上的现款来说，岂止八个坛子七个盖？顶多只有一半，我要把它槁得不穿帮，哪里是件容易的事。老兄，我请问你，今天有人来提款，库房里只有那二十几万银子，我不拿来应付，莫非跟客户说：&ldo;那笔银子不能动，是为古先生留在那里收买缫丝厂用的。

古先生啊古先生，我老宓跟你，到那时候，不要说本来就是阜康的饯，哪怕是两江总督衙门的官款，明天要提了去给弟兄们关响，我都要动用。客户这一关过不去，马上就有挤兑的风潮，大先生就完事大吉了。&ldo;

&ldo;四姐，老宓的说法，只要是真的，就算不肯帮我忙，我亦没话说。因为虽然都是为小爷叔办事，各有各的权限，各有各的难处，我不能怪他。&rdo;

&ldo;那么，&rdo;螺蛳太太立即钉一句：&ldo;你现在是怪他罗？&rdo;

古应春老实笑道：&ldo;是的。有一点。&rdo;

&ldo;这样说起来，是老宓没有说真话！不然你就不会怪他。&rdo;螺蛳太太问道：&ldo;他哪几句话不真？&rdo;

&ldo;还不是头寸。&rdo;话到此处，古应春如箭在弦，不发不可，&ldo;他头寸是

调得过来的，而且指定了收买缫丝厂的那笔款子，根本没有动，仍旧在汇丰银行。&ldo;

一听这话，螺蛳太太动容了，&ldo;姐夫，&rdo;她问，&ldo;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动过？&rdo;

&ldo;我听人说的。&rdo;

&ldo;是哪个？&rdo;

&ldo;这……&rdo;古应春答说：&ldo;四姐，你不必问了。我的消息很靠得住。&rdo;

螺蛳太太有些明白了，阜康管总帐的周小棠，跟宓本常不甚和睦，也许是他透露的消息。

&ldo;姐夫要我不问，我就不问。不过我倒要问姐夫，这件事现在怎么办？&rdo;

&ldo;收买缫丝厂的事，已经不必再谈了。现在就有八万银子，也买不成功，人家黄佐卿看我拿不出现银，另外寻了个户头，卖了九万五千银子。&rdo;古应春说到这里，摇一摇头，脸色非常难看，&ldo;四姐，我顶难过的是，在上海滩上混了几十年，听了一句叫人要吐血的话。&rdo;

&ldo;噢！&rdo;螺蛳太太大为同情，&ldo;你说出来，我来替你出气。&rdo;

&ldo;出气？&rdo;古应春连连摇头，&ldo;那一来变成&lso;窝里反&rso;了，不好，不好。&rdo;

&ldo;就算我不响，你也要说出来，心里有委屈，说出来就舒服。&rdo;

&ldo;古应春沉吟了说：&rdo;好，我说。那天……&ldo;

那天‐‐螺蛳太太到上海的前两天，黄佐卿发了个贴子请古应春吃花酒。买卖不成，朋友还是朋友，古应春准时走约，场面很热闹，黄佐卿请了有近二十位的客，两桌麻将，一桌牌九，打了上千大洋的头。接下来吃花酒，摆的是&ldo;双双台&rdo;，客人连叫来的局，不下五十人之多，需将整楼三个大房间打通，才摆得下四桌酒。

主客便是收买公和永的潮州帮&ldo;鸦片大王&rdo;陈和森，古应春也被邀在这一桌坐。笙歌嗷嘈之余，黄佐卿举坏向古应春说道：&ldo;应春兄，我特为要敬你一杯酒，如果十天之前不是你头寸不便，我就不会跟&lso;陈大王&rso;谈公和永，也就少卖一万五千银子了。说起来这一万五千两，是你老哥挑我赚的，我是不是应该敬杯酒。&rdo;说完哈哈大笑，管自己干了酒。

讲完了这一段，古应春又说：&ldo;四姐。你想，这不是他存心给我难堪？

当时，我真正是眼泪往肚子里流。&ldo;

螺蛳太太亦为他难过，更为他不平，&ldo;这件事，大先生晓不晓得？&rdo;她问。

&ldo;这件事，我怎么好告诉大先生？不过收买公和永不成这一节。我已经写信给大先生了。&rdo;

&ldo;我在杭州没有听说。&rdo;

古应春想了一下说：&ldo;算起来你从杭州动身的时候，我的信还没有到。&rdo;

&ldo;好！这一节就不去谈它了。至于老宓勒住银子不放，有意跟你作对。

这件事我一定要问问他。&ldo;

&ldo;不！&rdo;古应春说：&ldo;请四姐一定要顾大局，现在局势不大好，全靠大家同心协力，你一问他，必生是非，无论如何请你摆在心里。&rdo;

&ldo;你晓得的，我也同七姐一样，有不平的事，摆在心里，饭都吃不下。&rdo;

螺蛳太太说：&ldo;我只要不&lso;卖原告&rso;，他哪里知道我的消息是哪里来的。&rdo;

看她态度非常坚决，古应春知道无法打消她的意向，考虑了一会说：&ldo;四姐。你以为不提我的名字，他就不会疑心到我，那是自己骗自己。你总要有

个合情理的说法，才可以瞒得过他。&ldo;

&ldo;你讲，应该怎么个说法？&rdo;

&ldo;在汇丰银行，你有没有认识的人？&rdo;

螺蛳太太想了一下说道：&ldo;有个张纪通，好象是汇丰银行的。&rdo;

&ldo;不错，张纪通是汇丰银行的&lso;二写&rso;。&rdo;古应春问：&ldo;四姐，跟你熟？&rdo;

&ldo;他太太，我们从前是小姐妹。去年还特为到杭州来看过我。&rdo;

&ldo;好！那就有说法了。四姐，你如果一定问这件事，见了老芯就这样子说，你说，古应春告诉我，阜康的头寸紧得不得了，可是，我听张纪通的太太说：阜康有二十几万银子，一直存在汇丰没有动过。看他怎么说？&rdo;

&ldo;我懂了，我会说得一点不露马脚。明天早晨我先去看张太太，做得象真的一样。我看他一定没话可说，那时候我再埋怨他几句，替你出气。&rdo;

&ldo;出气这两个字，不必谈它。&rdo;

&ldo;好，不谈出气，谈你圆房。&rdo;

螺蛳太太急转直下地说&ldo;这件事就算不为你，也不为瑞香，为了七姐，你也要趁我在这里，请我吃这杯喜酒。&rdo;

古应春终于答应了。于是螺蛳太太便将与七姑奶奶商量好的计划，一一说知。事到如今，古应春除了唯唯称是以外，别无话说。

第二天早饭既毕，螺蛳太太便催瑞香出门。这是前一天晚上就说好了，但瑞香因为一出门便是一整天，有好些琐屑家务要安排好，因而耽误了工夫，七姑奶奶帮着一催再催，快到不耐烦时，方始相偕登车，看表上已经十一点了。

&ldo;刚刚当着七姑奶奶，我不好说，我催你是有道理的，先要到张太太家去一趟，稍为坐一坐到阜康去开银票。现在，辰光不对了，吃中饭的时候去了，一定留往，下半天等去了阜康，就办不成事了。看首饰不能心急，不然十之八九要后悔。现在，没法子，张家只好不去了。&rdo;

&ldo;都是我不好。&rdo;瑞香赔笑说道，&ldo;太太何不早跟我说一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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