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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三会砦就这样被占领了。李进卿全军进驻，点验伤亡，自己这方面只阵亡了十几个人、受伤的也不过百把人；而蜀军的损失惨重，守军三千五百人，摔死被斩的，几乎一半，南光海当场阵亡，李进卿派人把他的尸首找到，以礼埋葬。然后，救伤恤死，处理俘虏，很快地安排出一个头绪，留下五百人交周武成把守，自己带着大队，急急驰往大宁河边，封锁交通，同时等候战舰来波他们过河。

到了午后，鼓棹西行的大队已到，李进卿迎了上去，上船谒见刘光乂和曹彬，报告战况；一见张廷翰在座，便知松木砦和得胜关也都成功了。

听取了详细的报告，刘光乂和曹彬纵然沉着，也掩不住满脸笑容。这时全军都已知道了这个喜讯，欢呼之声，此起彼落，响遍了山高水深的清幽峡江；士气激昂得几乎片刻不能等待，渴望着像他们攻占了松本砦、得胜关、三会砦的弟兄一样，得以一献身手。

&ldo;士气可用！巫山、南陵的蜀军不足平，所当切戒者，是&lso;不骄&rso;二字！&rdo;刘光乂这样叮嘱他的部属。

&ldo;我还要为副帅添两个字，&rdo;曹彬接口说道：&ldo;不躁。&rdo;

&ldo;是！&rdo;李进卿，张廷翰和其他将领，齐声答应。

于是一方面飞章入奏告捷，特别为平蜀大军归州路第一个立功殉国的杨士良请赐优厚的恤典；一方面展开了接续在克巫山、南陵以后的水陆两军共破夔州的部署。

&ldo;国华！&rdo;刘光乂问曹彬：&ldo;南陵方面的消息如何联络？&rdo;

&ldo;已有约定，而且我已经派了人。&rdo;

约定的联络方法是：由曹彬选派一队脚程快的劲卒，带着向导由巫山峡南岸向西推进，沿路布置步哨，一里路一个，一直伸展到南陵附近；如果王令岩得手，燃草升烟为号，步哨奔走相告，递传到发现战舰时，自岸上发射&ldo;鸣镝&rdo;‐‐响箭，便是佳音。

&ldo;倘若三令岩失败呢？&rdo;刘光乂又问：&ldo;那就根本不能发什么信号；然则我们这里何由得知他已经失败，或是还不曾动手？&rdo;

&ldo;动手的时间，是约好了的，在今天中午。如果王会岩不曾得手，必有迹象；譬如说，他一定会下令备战，人马调动集中的情形，瞒不住最前线的步哨，一定也有消息传过来‐‐我不希望看到一枝火箭。&rdo;

&ldo;一枝火箭，就表示王令岩失败了？&rdo;

&ldo;是的。&rdo;

&ldo;那就全力前进吧！&rdo;刘光乂又下令：&ldo;让我们早早发现鸣镝。&rdo;

9

越过羊肠一线，垂崖千层，险峻曲折，号称&ldo;一百八盘&rdo;的南陵山，终于看到了沿江列布的蜀军战舰。

看一看日色，不过辰正时分，时间从容得很，刘雄‐‐王令岩的化名‐‐站住脚说：&ldo;可以找地方歇一歇了。&rdo;

要找个休息的地方，丝毫不难，隐秘的山洞极多。但刘雄仍旧很仔细地选择，看到第三处才表满意；因为重重崖石的遮蔽之中，恰好有个缺口，可以鸟瞰南陵的镇市。

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路来都是如此，非必要不开口，保持着高度的默契；每到休息时，必有一个人守卫，这一次正好轮到吴惠龙‐‐改了姓的张惠龙，他就守住那个缺口，悄悄地张望着。

南陵镇市不大，但人烟似乎很稠密，细看去穿了军服的居多；大概蜀军的水师都上了岸，满街闲逛，见得军纪不佳。

&ldo;老吴！&rdo;刘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ldo;你看到没有？袁德宏大概就住在那里！&rdo;

他是指的镇市中的特别显著的一座大宅，吴惠龙的视力特佳，细看了一下，很肯定地说：&ldo;一点不错，内院都有卫兵守卫。&rdo;

&ldo;看样子，已经开始警戒。想来已经得到了前方的消息。&rdo;

&ldo;很可能的。&rdo;吴惠龙说：&ldo;不过就是警戒，也很松一弛；你看，他们的战舰上毫无动静。&rdo;

&ldo;嗯。&rdo;刘雄很深沉地微皱着眉，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似地。

&ldo;刘大哥！我有句老实话，不知道该不该说？&rdo;

&ldo;这有什么不该？尽管说。&rdo;

&ldo;看样子，大可打一场硬仗。我怕‐‐&rdo;吴惠龙很吃力地说：&ldo;我们这么做，反倒会弄巧成绌。&rdo;

刘雄平静地点一点头：&ldo;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弄巧成拙倒不会。&rdo;

&ldo;是！&rdo;吴惠龙不便再说什么泄气的话了。

&ldo;我想把原来的计划，稍稍改变一下。&rdo;刘雄回身看了一下：&ldo;在他们两个人当中，派一个人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形，请大队即速前进。这样、就算我们失败了，总还有一个消息送回去，算得不虚此行。&rdo;

吴惠龙自然赞成这个办法，于是刘雄回到山洞，说了缘由，问他们谁愿回去送信？

那两个人，称为老朱、老尤的，谁也不愿。尽管刘雄再三解释，传递这个消息的任务，极其重要，而且保证算作一件大功；但这两个人仍是推诿着。迫不得已，刘雄只好仿照&ldo;关扑&rdo;的方式，以掷铜钱猜正反来决定谁去谁留。

巧得很，该脚程最快的老尤回去送消息，刘雄很高兴地说：&ldo;这是天意。快去吧，辛苦、辛苦！&rdo;

等他往回一走、刘雄他们三个人也下山了。快近市镇时，刘雄使了个眼色，于是三个人一齐做出东张西望，兴奋中微显不安的神色；特别是老朱，显得久别还乡似地，特有一种亲切的喜悦。

这是有意要引人注目。果然，等他们在一家茶店歇足时，有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两名小卒，一直走了进来；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是冲着他们来的：于是三个人的脸色越发兴奋，而刘雄则做出准备答话的神情。

&ldo;姓什么？&rdo;那蜀军军官指着他问。

&ldo;我姓刘。&rdo;

&ldo;从那里来？&rdo;

刘雄望一望茶店中在看热闹的那些人，颇有踌躇之色。

&ldo;问你呀！&rdo;蜀军军官脸一扬：&ldo;快说！&rdo;

&ldo;这样，&rdo;刘雄低声答道：&ldo;请借一步说话。&rdo;

蜀军军官紧盯着他看了看，接着视线又扫过吴惠龙和老朱，最后落在他自己的两名&ldo;弟兄&rdo;脸上，使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们监视着吴惠龙和老朱。这才转脸向刘雄说一声：&ldo;这面来！&rdo;

找了僻静的一角坐下，刘雄以仅仅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说：&ldo;我是从宋朝的军队里逃出来的。&rdo;。

这一说蜀军军官大为紧张，但似乎不愿让刘雄看出他的本心，强自镇静着问道：&ldo;那里的宋军？荆州的吗？&rdo;

&ldo;咦！&rdo;刘雄故意很诧异地：&ldo;怎么，宋朝派两路军队侵犯我们蜀国；校尉，你还不知道？&rdo;

&ldo;什么？&rdo;对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ldo;你说&lso;我们蜀国&rso;？&rdo;

&ldo;是！&rdo;刘雄平静地答道：&ldo;我们蜀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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