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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她也听到了绵州变乱的消息，但一直不想跟孟昶谈这件事；因为她要表示出与李昊的想法一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它太平也好，叛乱也好，反正与己无干。但是，这时候她却不能不谈，&ldo;官家，&rdo;她坐在他身旁问道：&ldo;可是在想绵州？&rdo;

&ldo;岂仅绵州？&rdo;孟昶抑郁地说：&ldo;慧儿，我好悔！&rdo;

怎么吐出这样一句话来？花蕊夫人悚然惊问：&ldo;悔什么？&rdo;

&ldo;不该弃基业‐‐&rdo;

一句话不曾完，她急急伸出一双白晰丰腴的手，掩住孟昶的口；同时警惕地看着船窗外，怕有人听见了，传出去便是有了&ldo;异心&rdo;！

他轻轻把她的手拉开了握着，放低声音又说：&ldo;早知如此，不如拼一拼！&rdo;

&ldo;事到如今，何出此言？&rdo;

&ldo;委屈所以求全，一为老母，二为蜀中百姓；只为不愿生灵涂炭，才开城乞降。谁知王全斌、崔彦进、王仁赡，竟是这样子可恶！&rdo;

&ldo;那也不能这么说。&rdo;花蕊夫人一半劝慰，一半也是平心而论：&ldo;宋朝天子，总是仁厚之君，明明在汴梁出师时，曾有严厉告诫，务必整肃军纪，爱护百姓；如今王全斌等人违旨妄为，将来必获严谴。&rdo;

&ldo;然而眼前已苦了蜀中百姓。&rdo;

&ldo;当时如果拼到底，难道就不苦百姓？而况……&rdo;花蕊夫人冷笑道：&ldo;谁是肯为官家拼命的？&rdo;

孟昶不响。抛却往事，又想眼前，只有寄望于朝廷。

&ldo;赵家天子得知此事，不知如何想法？&rdo;他问。

&ldo;自然是发怒，必有振饬纪纲的诏旨。&rdo;

21

花蕊夫人的意料不错，皇帝接得告变的奏章，勃然震怒；&ldo;我恨不得手诛贼臣！&rdo;皇帝拿柱斧连击御案：&ldo;你们说，王全斌可恶不可恶？&rdo;

&ldo;陛下暂息雷霆之怒！&rdo;赵普奏劝：&ldo;真相如何，尚难尽悉。此多由米光绪妄为而起‐‐&rdo;

&ldo;米光绪自然非杀不可！王全斌难道就不该办罪？他把米光绪说成罪魁祸首，我就不信他一点责任都没有！蜀中来人，讲王全斌、王仁赡、崔彦进等人如何不法的话，还不够多吗？&rdo;

&ldo;田钦祚的话，亦未可全信。&rdo;皇弟光义说道：&ldo;不过王全斌统驭无方的责任，无论如何是逃不了的。目前正在用兵之际，臣请陛下，暂置勿问，等班师回京，再作处置。&rdo;

&ldo;皇弟所论极是。&rdo;赵普紧接着光义的话说：&ldo;伏乞陛下俯从。&rdo;

皇帝不要考虑。照他的意思，要即日下诏，解除王全斌、崔彦进、王仁赡三人的职务，由刘光乂和曹彬分统平蜀大军；但绵州之变，情势棘手，终以&ldo;阵前易帅&rdo;为兵家大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采纳光义的建议。

&ldo;也罢！&rdo;皇帝转脸向枢密使李崇矩吩咐：&ldo;你那里拟诏，痛责王全斌，叫他改过自新，戴罪图功！&rdo;

&ldo;是！&rdo;

&ldo;米光绪万不可绕！派人拿问，星夜解进京来，会审定罪！&rdo;

&ldo;是！&rdo;李崇矩答道：&ldo;可否派客省使丁德裕前往拿问，取旨遵行。&rdo;

&ldo;可以。&rdo;

&ldo;陛下！&rdo;光义忽然发言：&ldo;依臣愚见，不如军前问斩。&rdo;

&ldo;对，对！&rdo;皇帝很高兴地说：&ldo;我竟没有想到。军前问斩，让我蜀中百姓知道，有人替他们作主；再则也让那些不法的将领看看，不可违我的法度。就这么办，就这么办！&rdo;

于是客省使丁德裕携带御赐宝剑以及下达王全斌的诏令，星夜急驰，由峡路入蜀‐‐绵州有警，剑阁道已经中断了。

皇命在身，昼夜赶路；一路听到许多流言，丁德裕还不以为意，到了渝州，才知道消息着实不好。成都北面守彭州的是王继涛，他原是伐蜀大军凤州路的&ldo;壕砦使&rdo;，军入成都，王全斌派他护送孟昶进京；但有人密告，说他曾向孟昶索取官妓金帛。有此苟且，可能会进而不护，万一中途出了差错，责任非轻；因此，王全斌另外派人护送孟昶，把王继涛作彭州刺史。

等到全师雄被劫持为乱军的首领，先攻绵州不利，改攻彭州，王继涛和都监李德荣出兵迎拒；结果李德荣阵亡，王继涛身被八枪，一人一马逃回成都。全师雄以彭州为根据地，自号&ldo;兴蜀大王&rdo;，大开幕府，任命&ldo;官员&rdo;，成都附近的十县，闻风响应，局势相当棘手。

于是王全斌与崔彦进，自成都另行调兵遣将，往北平乱；北路派的是归州路的先锋老将高彦晖，却以田钦祚做他的副手。兵到灌县，与乱军遭遇；高彦晖吃亏在地形不熟，经过一处隘路，埋伏在竹林中的乱军，迎头一拦，官军吃了个败伏。

不过高彦晖还是把阵脚稳住了。看看天色将晚，高彦晖预备收兵；当晚重新部署，第二天一早决战。他把这个计划与田钦祚商议，田钦作不以为然。

阴险狡猾的田钦祚，私底下已打算着&ldo;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do;，但怕乱军紧钉住不放，所以用了个激将法，叫高彦晖替他去挡灾。

&ldo;老将军久食厚禄，如何一遇贼就退缩害怕？&rdo;他说：&ldo;怕对不起官家吧！&rdo;

高彦晖是悲歌慷慨的燕赵之士，且具姜桂之性，最不肯服输；因而一听田钦祚的话，勃然大怒：&ldo;这是什么话？你看我杀贼！&rdo;说完，捋须上马，挥军疾进。

等高彦晖领兵往北，田钦祚带着他的部下，掉头往南。击贼的部队得到消息，军心大乱；由&ldo;尾巴&rdo;上开始，一节一节消失，最后只剩下领头的高彦晖和他的少数亲军，力战阵亡，无一生还。乱军刘泽领三万人马，乘胜直逼成都；王全斌大起恐慌，下令闭城，采取了守势。

幸好，川东还未作乱，丁德裕怕东、南两路也会像剑阁道那样中断，因而星夜急驰，取道内江、资州、简阳，到了成都东城，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十步一旗、五步一卒，防守异常严密；人马未到，城上已飞篁如雨地当他们敌人看待了。

那就只有鸣镝传书了。丁德裕亲笔写了一封信，道明身份和来意，派一名极好的弓箭手，冒险迫近城下，把那枝缚著书信的响箭，射到城上。

守东城的是曹彬，接得书信一看，认出是丁德裕的笔迹，下令开城接纳。

见过了礼，丁德裕皱眉问道：&ldo;如何搞成这么个局面？&rdo;

曹彬内心痛苦不堪。但以军中需要团结，不愿批评王全斌、崔彦进、王仁赡和田钦祚，只答一句：&ldo;说来话长。&rdo;接着便派人置备汤沐、饭食，殷殷慰劳，同时派人去通知王全斌，说是&ldo;钦使&rdo;到了。

&ldo;且慢！&rdo;丁德裕急忙拦阻：&ldo;我出京之前，官家面谕。到了成都，与吕参政、刘副帅及足下商量停当，然后遵旨办理。&rdo;

&ldo;喔！&rdo;曹彬想了想说：&ldo;既然如此，我先派人送你到行馆；再请吕参政和刘副帅来相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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