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说:“下次别说谢谢了。”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直接用刀叉打开了鱼,这鱼肉质细嫩,里面没有伤人的小刺。她用公共刀叉将鱼肉放了一块在他盘子里,“这鱼肉我没有放太多调料,是很简单的味道。”他长期没有进食太多食物种类,对很多味道都需要适应,甚至她不敢保证今晚他会不会拉肚子。这次他浅尝了鱼肉,“味道不错。”凌疏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评价,因为他说话多数情况下很委婉,不知道是不是从心,但是他既然能开始尝试,就足够了。她用无花果煮了一份肉汤,德国的肉偏腥,她放了伏特加稍微去腥,还焯水很久,应当是不错的。“在汤里放入无花果,是一个粤菜师傅告诉我的,会让汤中多些清甜。”她起身盛了一碗给他,一脸期待,“你尝尝。”他拿起勺子,浅用一口,舒展了眉梢,点了点头。凌疏并不指望他能激动地赞不绝口,这种反应她已经很满意了,可他却突然说了一句。“你似乎很会做饭。”这句话,好像可以理解成他对她的夸奖,她低头喝了口汤,用视觉差掩饰了一下嘴角的惊喜,然后抬眸看他。“还凑合。”她不是在自谦,因为她已经为自己做了十年的饭,只能算熟能生巧,算不得很会。那汤中浮动这无花果果肉,絮状,带有一点淡紫色,凌疏用勺子在汤中一旋,那果肉便沉底了。她正在动勺,恍然听到他低声说:“不是凑合,是很好。”这场晚餐不算一次常规晚餐,因为时间几乎持续到了九点,但是氛围却是非常轻松的。期间她有几次因为在思考用中餐礼仪还是用西餐礼仪,他很有礼貌,她也想让自己有礼貌。而且他有强迫症,她尽可能让食物的形状和摆放都尽可能整齐美观。在意的细节越多,她就越容易出错,道理早已明白,但她还是无法控制局面。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不用拘束,你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用餐。”凌疏笑了一声,开玩笑道:“最轻松的方式,哪怕我坐在桌上呢?”没想到他依旧说:“当然可以。”凌疏觉得他的神情比较认真,似乎并没有跟她开玩笑,但是她当然不可能真这么干,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她中学时代被车撞过,没有受重伤,但是腰部着地,落下旧疾,如果腰部没有支撑地久坐,就会有些难受。她试着将后背紧贴椅背,这样做会让人有颓态,但却是让她能久坐的唯一办法。吃完饭之后,已经九点出头,他将餐具收拾了,将食物垃圾分类,又将餐桌擦得一干二净,她亲眼见到他用酒精擦了至少五遍。他行动的熟练度,并不像是完全不会料理生活的人,只是……可能有很多不被她所洞见的原因吧。去到客厅,会经过那架斯坦威,也许很多学过钢琴的人,看到这架钢琴,都会想象手琴键的手感如何。她以前在导师的琴房可以弹到斯坦威,是比较老旧的斯坦威,触键的质感还是不同寻常。凌疏从小就在想,以后挣钱了她想买一架两百万起步的斯坦威,她随口问道:“你钢琴弹得应该也不错吧?”其实这句话有没话找话的嫌疑,刚问完她就有点后悔,几乎所有专业的音乐生,无论是否是钢琴专业,都需要修钢琴课。她从未看到过关于他弹钢琴的介绍,但是他的爷爷是老一辈的钢琴大师,自然也不会忽视对他的培养。“还行。”他很会折中,每次都是折中的回答,让任何人都心情顺畅,挑不出错处。他这次还反问了她:“你呢?”“也……还行。”她迟疑地说道,她的还行无法与曲知恒的还行相提并论。凌疏从小学钢琴,童年时期的每个假期都在钢琴老师家度过。与曲知恒不同,凌疏学琴,仅仅是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无暇照料她,就让兴趣班充盈她的生活。在学声乐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走上音乐的道路,她从小学习流行唱法,再加自己的钻研。美声是在德国之后才开始的,也许她比起其他一起学美声的同窗算起步很晚,但这并非坏事。她遇到lk教授的时候约等于一张白纸,lk一步步教她在正确的位置发音,正确的位置练歌。她算是那一批学生中,唱得与lk最相近的,lk也喜欢她。只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走上歌剧演员的道路……lk应该对她很失望吧。他将后方的琴盖打开,一只拉琴弓的右手,放在钢琴上也是相得益彰。“你帮我试试音。”他伸出手,示意她坐下。凌疏心里失笑,这可是斯坦威,名贵的琴肯定是有人定期上门保养准音,怎会需要试。她无奈地将琴键盖翻起,短促试了几个音。音色不错,音准恰当。她正欲起身,曲知恒站在钢琴侧方,随性地坐在侧方的木质高脚椅上,他将手腕上的衬衫扣解下,顺手放进了西裤口袋。这个动作让他下意识略微舒了一口气。凌疏看着他,下意识猜想,也许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在束缚他,得体衣着,衬衫永远要熨平,一尘不染,用餐得体,刀叉位置和手腕离桌面的高度要分毫不差,说话也要掌握分寸。这些“精准”,让他成为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可却同时让他只有走向虚无,才能真正地懈怠。“弹一段,你脑海中,在此刻出现的起始的几个音减弱,没有按照正常的节奏,而是手动根据她的理解减慢了一些,再稍微加了些轻小伴奏。这首本就舒缓的舒伯特《小夜曲》演绎得更加轻柔,如月光倾泻在潺潺流水上,那流水穿过风中的密林,在静谧的夜色中慢慢流淌。她悄悄从琴键上看了他一眼,他从一开始就听出来,嘴角略微上扬,她见状,来了些信心,稳住了节奏,继续按照这个方式演奏,让乐声在这寂寞的屋子里,显得没那么孤独。这曲子不长,一曲终了,他缓缓抬起眼皮,无声看向她,“你改编了,舒伯特听了会高兴吗?”她听出他难得的幽默。凌疏并非追求进准乐声的人,音乐为人服务,她支持改编,将自己的理解注入经典。“舒伯特幽默随性,他当然会喜欢,还会跟我说,‘加上提琴和长笛说不定更好哦’。”凌疏自信一笑,将手放下。良久,他松弛了一口气,喃喃道:“弹得很好,希望我今晚听了能睡着……”她不出声,因为她看见了他眼中有很深的疲惫,或许他的每个细胞都疲惫,但是他的灵魂却无法安睡。此时她顺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滋滋的震动声,他瞬间清醒过来,看向餐桌。凌疏在心里暗骂,是谁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打电话来,如果没这打扰,曲知恒说不定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她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下情绪,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杜云心。这名字自然熟悉,杜云心与她一直都是关系最好,两人一路都是朋友,哪怕她后来回国发展两人也没断了联系。她气立马就消了,好心情地接起电话:“喂,云心。”“你在哪儿呢,我们买好酒了,你啥时候过来?”杜云心一开始扯着嗓子催促她,应该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再打电话,随后听道出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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