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川:“……”你说,她真是我妈吗?她说的都是现实,陆昀川听完就更担心了。而比起这个,现在更令他感觉到自责的是那间房子。他说:“抱歉!那本来是我的房子,刚卖给你就出这了种事,要不……”猜得到他想说什么,沐听雪赶紧阻止了:“你别这样说啊!和你的房子没关系,那人本来就是针对我来的,就算我不买你的房子,买别人的,可能也是一样……”她安抚着他,脸上还露着浅浅的笑,虽看着有些勉强,但确实不显慌乱……可在陆昀川的记忆里,沐听雪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她活力四射,却感性冲动,她才华横溢,但飞扬嚣张,她的笑很灿烂,怒也很明显。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脸不自然的淡定……“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不害怕吗?”“怕也没用啊!”沐听雪说:“而且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要紧的……”只这一句,陆昀川高扬的眉头隐约又是一跳:“什么叫不是没有经历过?”“呃……”糟了!真是说得多就错得多,又说漏嘴了!这事儿不能细说,她灵机一动:“学长,到了,就是这一栋,我家就在三楼……”陆昀川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在转移话题?但,他所了解的沐听雪,只有她想讲的事情才会说出来,不想讲的,谁也问不到……他……到底还是不被信任吗?陆昀川有丝泄气。慢抬长指,他轻轻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问:“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有地方住吗?还是就住这儿?”“也有可能吧!”沐听雪对他释放一个安抚的笑:“这儿虽然房子不大,但环境可以的,而且上班很方便。”她说着,慢慢将人带上了楼。这边的小区偏旧,没有密码锁,沐听雪掏出钥匙开了门:“学长,请……进……”看着屋子里狼籍的一片,沐听雪手里的钥匙咣一声掉到了地板上。陆昀川原本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反应,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他神色一变,立刻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里也被人发现了吗?”沐听雪:“……”“要不要报警?”沐听雪仿佛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突然间冲向了大门侧对着的一个房门……沐听雪原本的房间里,同样是一片狼籍。可比起客厅里的惨况,这里更显空旷……飘飞着的窗帘轻扬,在那下面,原本摆放着整整齐齐一长排的油画,可现在,连个框子都不见。窗台边上,粘着一张字条,正跟着窗帘一起轻摆着。沐听雪快步进了过去,一把扯下来。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字体,写着一句:画我都卖了,钱我带走了,你自己保重!陆昀川也走了过来,同样也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妈的字迹……”陆昀川:“……”她一把将那张纸狠狠捏成了团:“你说,她真是我妈吗?我是不是应该跟她做个dna比对啊?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她怎么能……我还想说,只要凑得够钱,能少卖一副是一副,可是……”她似乎想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刷一下滚了下来:“可是,她却一副都没有给我留下呢!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啊?”心口,好疼好疼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沐听雪感觉自己脑子里刮起了一阵龙卷风,所有的理智都被吹翻了,不知掀到哪里去了……她想,她到底是有哪里对不起那个女人了?不,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没有……拿出手机,她直接拨给了苏卿月:“我的画呢?”“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么?卖了……”但凡,她质问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能表现出哪怕是一丢丢的内疚,或者是后悔的话。她想,她或许还是能原谅她的。毕竟,她在某些方面,似乎确实是挺没有原则的。可这么冷漠的声音是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口吻又是什么?沐听雪握着手机,眼角微微泛起了潮意,她问:“什么时候卖的?都卖给谁了?”“前几天,直接打包卖给一个姓侯的客人了,你放心,他出的价格还不错,不会辱没你的名字。”“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沐听雪激动到声音都在颤,可她强忍着,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的不冷静:“你凭……为什么要卖我的画?”仿佛听了多么可笑的一问,电话那头的女人轻轻笑了一下。很低的声音,她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钱啊!我让你找封掣要你不找,我还能怎么办?”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口吻,还是那种哪怕是亲手卖了女儿,也无所谓的态度。沐听雪咬着牙:“你为什么不卖自己的画?”“卖了啊!我的也卖了,不然你以为给你治病的那五百万哪里来的?”“……”沐听雪一下子没了话。因为那五百万,她曾以为苏卿月是真的还爱她,像一个母亲爱着女儿的那样……可是,到底还是自己太傻,太傻!“为什么卖之前不跟我说一声?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画对我来说多重要?”“我跟你说了,你还会让我卖吗?我又不傻……”苏卿月笑了起来,还说:“至于那些画,我还真没觉得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我记得你以前可是画完就想扔,嫌弃得不行呢!怎么?现在手残了,连画废了的东西也稀罕起来了?”如同一根冷刺扎在她心上……那些自己从不敢直面的事实,一下子被揭穿到沐听雪面前。是,她说对了,就是因为她的手残了,所以那些在她眼里原本不值一提的画全都稀罕了。她甚至一幅都不舍得拿出来卖,想好好地珍藏一辈子。可惜,这个女人打破了她的一切,沐听雪紧捂着脸,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好,我不跟你吵,画已经卖了,那么钱还给我。”“用掉了。”“你说什么?”“我说我用掉了,所以,威尔斯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吧!”沐听雪听得胸口一阵窒息,她红着眼睛咬牙:“苏卿月,你到底还有没有心?”“我当然有,可是,在‘穷’这个字面前,那种东西一毛钱都不值。”说完,苏卿月直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沐听雪独自怔怔握着手机,一口一口地,深深吸着气……心口,好疼好疼啊!她不是妈妈吗?为什么妈妈是这样的?为什么?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她这个妈是这样的?苏卿月也这么扪心自问着……挂断电话,她反手推开又缠上来的人,嫌弃地:“钱给你了,你可以滚了。”“姐,对不起……”虽没有开免提,但苏卿阳听得出来她在跟谁讲电话。他不是个混帐,只是个蠢货,所以,心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只能哭:“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苏卿月一脸疲惫,甚至连抽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说:“如果不是看在爸妈的面子,我非弄死你不可……”“姐,你不要这样嘛!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可是,如果不还钱,那些人真的会要了我的命的,都是高利贷啊!”苏卿阳哭着,后悔着:“我被人骗了,那个女人嘴里说爱我,背后却捅了我一刀,她卷走了公司里的钱不说,还瞒着我,以我的名义借了高利贷……”“姐,我真没想要来麻烦你的,想说自己好好工作,赚了钱还上就行。可你也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经营画廊又不懂欣赏,那些钱,一开始也不是很多,可后来利滚利,就……变得怎么也还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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