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相信的,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在爸妈知道前好起来的,呜呜呜!”“要是真的好不了,姐把眼睛给你,两只都给你……”安姐太能哭了,仿佛要帮安露娅把不能流的眼泪都流尽一般,搞得安露娅还打趣她:“姐,你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女儿吧!自从你怀上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谁敢想象你能这么哭啊?行了,你别再这样了,医生都说让我最近千万不要哭,你还总这样,是想惹哭我吗?”安绮婷当然不是这意思,可她就是忍不住。仿佛就如同小妹所言一般,她肚子里怀的应该是个闺女,所以,她从孕初期开始,总情绪大起大落,笑点低,哭点更低。特别是小妹这一次的情况还格外不好,她实在……可忍不住也得忍,她只能一头扎进陆霖川怀里,哭得无声又无息。其实安律也没有躲起来,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只是站在走廊上不敢进门而已。此刻,听着病房里大姐的哭声,还有小妹明明惶恐,却还故作镇定安抚人的语句,她甚至没说过怪责自己的一句话。可越是这样,他才越发地自责,安律也满脸愧色地坐在走廊上揪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最近一直大错小错不断,先前把小妹赶出家门时差点出事他就该吸取教训了。可他不但没有,还变本加厉。那一推,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会把她撞伤成那样?安律也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小妹,所以,他只敢躲暗处悄悄地看她,甚至不敢上前问候一句……“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啊!”沐听雪和封掣这时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地看到病房外魂不守舍地揪头发安律也。彼此,互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些什么不大好的东西。没有迟疑,两人快步上前……默契地一个人站定在安律也的身前,一个则直接走进了病房。“安姐……”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姐扭头过来,看清来人是沐听雪时,她原本已经肿成了桃子的双眼中,又猛涌出两股泪水。“沐沐,沐沐……”她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好了?她哭天呛地的模样吓到了沐听雪,人还没走近,安姐就起身扑进了她怀里,冲撞得她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这可怎么办呀沐沐,呜呜呜……呜呜呜……”陆霖川在她身后担心地叫:“哎呀你悠着点儿,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沐听雪不知发生何事,可看她表情就知道肯定很严重。她递了个眼神给陆霖川,点头示意后,直接半抱着安姐带她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反手锁上门后,她也没急着先问怎么回事。只顺手抽出洗手台上的纸巾,心疼地替安抚抹脸上的泪……“别哭了,你知道你眼睛肿成什么样了吗?要不要自己看看?”说完,她还真把安姐推到镜子前。女人到底还是爱美的生物,就算这时顾不上其它,可抬头看一眼的时间还是有的。安姐一眼看到镜子里满脸是泪,狼狈得不成样子的自己。心里一苦,眼泪又急涌了出来。“好丑……”她哭着说:“可是我忍不住,沐沐……怎么办?我们家露娅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这一句也算是验证了沐听雪心中的猜测,果然,安姐会这样和安露娅有关。不过,不是说只是摔倒了吗?难道很严重?她心里千头万绪要往上涌,却捡了最重要的一句先说:“安姐,如果事情和露娅有关,你是不是先别哭了?她看着虽镇定,但毕竟还年轻,心里一定是慌得要命的,你还先乱成这样,是要吓死她吗?”“嗝……”安姐原本哭得直打嗝,但这一句效果极佳,一下子便让她急忍了下来。她其实以前没有那么脆弱的……想当初,差点要坐牢她都没有这么哭过,但那也是因为事情是落在她自己身上的,不是妹妹身上。这可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小妹啊!安姐的眼泪止不住,但好歹是记得捂嘴不让哭声从洗手间里传出去……“你先冷静一下,再跟我仔细说说什么情况,好不好?”安姐抽抽嗒嗒地点头,由着沐听雪拿柔湿巾给她抹干净了脸,还极耐心地拉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顺气……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安姐总算是压制住了哭意,一点一点地把事情的经过还原给了沐听雪。沐听雪听完,脸色难看到极致。她想:安露娅都已经这样惨了,如果再知道自己被宋凌雅拍了那样不堪的照片……怕是会不想活了吧!但此时此刻,更不想活的人是安律也。愧疚,是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哪怕是安律也这样自诩理智的律师。他不怕自己有事,甚至不怕死,却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小妹变成个瞎子。安露娅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好看,如果那样的眼睛里再没了星光……他不敢想象,只是反复不停地自责着,自责着……封掣眼看从他的嘴里似乎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索性一伸手把人提拎了,直接拉去了宋凌寒的院长办公室。宋凌寒今天没有手术,正在办公桌前看采购那边交来的医疗耗材表。一抬眼看到是封掣,他惊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他问完才看见封掣手中拖着着安律也,脑子不用怎么多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听说了露娅的情况才回来的?你一个人回来的?”“沐沐在病房那边……”封掣简单的回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烂泥般的男人朝沙发上一扔,自己找了个离他远点的地方坐下来:“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所以我来找你了。”宋凌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清单也来了沙发这边……坐下后,他没有说话,先是翻了一包烟出来,递了一支给安律也,对方虽神情木然,却还是接了。宋凌寒又递了一支给封掣,他摇摇头:“戒了!沐沐不喜欢。”冷不丁被塞了一嘴狗粮,宋凌寒咂了下嘴:“戒就戒了,后面一句多余的很。”封掣不以为意,还提醒他:“你也少抽点,一个大夫,满身的烟味儿算怎么回事?”“这叫男人味儿……”封掣冷哼一声,也不予再纠缠,只道:“说吧!到底情况怎么样了?安小妹的眼睛,还能好吗?”这一问,宋凌寒吊儿郎当的态度便不见了。他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娓娓将所有好与不好的全部说来。事情也不复杂,他一支烟抽完了,事儿也交待的差不多了,宋院长总结说:“情况就是这样了,原本以露娅的情况,怎么也不该这么严重的,但是,这是个概率问题……”“你比方说,有的人从几层楼上掉下来,摔的也不怎么严重,可有的人……哪怕是平地摔一下,也有可能死,没有什么绝对不绝对,和身体本身的情况有关,更和当时摔下去的角度,和伤的地方有关,没办法说的……”“你就说结论吧!她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好了?”“还是个概率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绝对肯定的答案,除非能看到各种数据正在好转,可是……”宋凌寒叹了一口气,自己也忍不住头痛道:“说真的,她这个情况也是太特殊了,一般人没可能倒霉成这样,但是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开什么‘总有一天会好的’这种空头之票,只能说先好好的给她治着……再根据她本身的情况来预估……”预估?能让宋凌寒这种细节控,强迫症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种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话,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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