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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安姐一下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对面换了人，是陆霖川回的她：“放心吧！会帮你转达的，不过……可能还是得给律也一点时间，让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来见你。”“他还要调整多久啊？”“应该不会太久吧！”“哦……”挂了电话，安露娅很是失望。自从眼睛看不见后，她发现自己其它的感官灵敏了许多，能闻到很多以前被忽略了的味道。能听到很多细小的，以前都没注意过的声音……更能通过别人的语气，来隐约猜测对方的情绪。大姐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是她的眼睛再也好不起来了吗？安露娅忐忑地这么想着，不由又有些想念她二哥了：“如果是二哥，我一问他，他就会跟我讲实话的吧！他从小就这样，不会骗我，不会瞒着我……”亲口跟我说对不起，就原谅你安露娅静不下心来……除了眼睛一直没有好转之外，最令她不安的，还是安律也的避而不见。姐夫说他需要调整心态才能来见自己，可二哥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真的会脆弱到不敢见自己？安露娅决定自己去问个清楚，所以趁护士来给自己量体温时，她请护士帮她给安律也打了个电话。差不多响了有十几次，那边，终于接通了。“二哥……”“小娅。”那之后，两人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安律也等了一会儿，总算笑了笑：“怎么了？打了我电话，又不说话？”“二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如此直接，倒是叫安律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干巴巴地解释说：“最近有点儿忙。”“时间这种东西，挤挤总是有的……”安露娅不听他逃避的理由，直接问：“如果你白天没空，晚上总有吧？如果你晚上没空，上班前总有吧？二哥，你来看看我吧！随便什么时间，我和你约好了，等着你总行了吗？”她一声等待，安律也只觉得心中一痛，像是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似的。这些天，他狠下心不接任何人的电话，连律所的都拒听了，却没有选择关机，就是担心安露娅会找他。他很清楚，只要接了安露娅的电话，一定会遇到这样令他招架不了的情况。可他能拒绝所有人，只有安露娅不行，他欠她太多了……但小妹果然是他的天然克星，一句话就问到他哑口无言。安露娅似乎也没想着要等他给个明确的答案或时间，又说：“姐夫告诉我，我的眼睛让你愧疚，所以你才不来看我。可是二哥，我不信的，你明明是那种如果心中有愧才会更加照顾体贴的那一类人，又怎么可能不来见我？”她一针见血地问：“二哥，你到底怎么了？”安律也更加无言以对，甚至有种隔着电波被洞穿一切的心虚：“没什么，真的就是姐夫说的那样，我……很对不起你！”“那你来看我啊！来亲口跟我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安律也不能来，只能继续拒绝：“不是你原谅不原谅我，而是我原谅不了自己。”“所以，无论我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还是卖惨博你同情，你就是不打算来看我是吗？”“小娅，对不起！”她才不要听他的对不起，安露娅激动地问：“二哥，你人在哪里？”“外面……”在外面可以有很多意思。但安露娅却明白，二哥现在说这个外面，指的就是他不在安家，也不在自己的家里，更不在律所里。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问：“二哥，你又和宋凌雅在一起了，对吗？”这一问，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失望之余，安露娅揪着床单的右手太过用力，骨节都泛了白。她强抑着心头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尽可能平静地说：“二哥，你不用紧张，我这么问你，不是要来拆散你们。我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干涉你感情的事情了，但是……你真的不能来看一看我吗？”都这样求他了，安律也还是不吱声。安露娅于是咬咬牙，突然带着哭腔说：“二哥，其实，我好怕！我的眼睛，是不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呀？”“瞎说什么？怎么可能？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是吗？可是……我还是好怕，我想跟大姐说，可大姐怀孕了我不敢刺激她，姐夫也不跟我说实话，二哥，你……你也不跟我说实话吗？”“姐夫说的就是实话，你的眼睛不要紧的，不要胡思乱想……”安律也一下子焦躁起来，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了许多，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咬牙道：“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来看你好不好？”“是有什么重要的案子要开庭吗？”“是……非常重要的案子。”安露娅听完又沉默一小会儿，才弱弱道：“那咱们说好了，这案子结束后，你一定得来看我。”“好，一定……”挂了电话，安露娅抹了一把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二哥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从不会食言，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劝劝他。安露娅这么想着，完全不知另一边的安律在接完她的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半蹲在阳台，闭着眼睛，痛苦地揪紧了自己的发……直到一双手臂温柔地从他背后圈来，无骨般依附在他身上，宋凌雅用脸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安律也松开紧紧揪发的手，半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怎么不回答啊？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安律也哑着嗓子，无奈道：“你想我怎么回答？说不是，说我一点也不受影响？可我愿意说，你会信吗？”宋凌雅嘟了下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让你为难了？”“是，你让我为难了，所以……你打算不再为难我了吗？”半开玩笑的一句，问得宋凌雅一下子尴尬了。她噎了好一会儿，才用同样开玩笑的口吻道：“我不管，就算让你为难了，你也不许离开我……”“放心吧！”安律也轻声道，眼底的神色，却渐而暗深。他用催眠一般的口吻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听着他如此强调，宋凌雅脸上才慢慢恢复了假意的温柔。她把脸贴到他脖子上，抱歉道：“律也，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我也知道让你在我和你家人之间做出选择你会很难过，但是……原谅我的自私，好不好？”“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宋凌雅立刻反驳：“不，你是最好的，至少……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你只是想利用我是吗？我是对你最好的？可你嘴上这么说着，却依旧在伤害我，你想得到的只是我的爱，我的付出，我的帮助。你只是想利用我，而你自己，什么也不想付……看透这一切的安律也苦涩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笑了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转身过来，温柔地在宋凌雅额上印上一吻。这时，阳台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夹卷着几滴水星子，他侧身护了宋凌雅在怀里：“下雨了，进屋吧！”宋凌雅粘着他不放，直接贴过来，全身像是没骨头似的：“抱我！”安律也扬了扬眉，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一弯身，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起来，进屋后，直接抛扔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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