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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明明就在跟前，女儿却当着自己的面，叫别人一口一个妈，这让她情何以堪？宋岚馨难以忍受地打断她：“听雪，你怎么能这样？我才是你妈……”闻声，沐听雪勾了下唇。像是想笑，最后却觉得没意思地忍下了。她眼光终于变了，不再温和无害，变得咄咄逼人：“宋医生，你忘了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忘。现在帮你回忆回忆，两年前，你逼着我把老公让给宋凌雅，我没同意，于是你和她一起给封掣下套，弄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想逼我自动退出。”“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话，你说，让我离开封掣，孩子可以生下来，你和宋凌雅一定会把我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还让我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心？于是气急败坏下动了胎气，最后还抑郁症加重，导致流了产。”沐听雪每说一句，宋岚馨的脸就白上一分。那种感觉，如同高考作弊，本以为谁都没有发现，结果却被监考老师捉了个正着的感觉。无可驳辩，也无地自容。宋岚馨想像以前一样辩解说，她当时会那样做，是因为不知道沐听雪是她的小女儿，但话都滚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她很明白，就算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们那样的算计，也仍旧卑鄙无耻。只不过算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头上，更像是报应……宋岚馨其实也很痛苦，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没能正式开口，沐听雪又继续了：“两年后的现在，宋凌雅再一次试图破坏我的封掣的感情，甚至想找人绑架我，你却还来要我放她一马？”“说真的，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沐听雪失望至极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因为你舍不得宋凌雅受苦，就因为你想让宋凌雅出来，我就要帮你？凭什么？喔……又想拿你是我亲生母亲来说事儿是吗？那行……明天我就登报，跟你断绝母女关系，这样行了吗？”母女缘尽，绝不原谅你！“听雪……”宋岚馨也红了眼圈，这一刻她心中的酸楚无人可讲，也不被任何人理解。她艰难地伸手抓紧了沐听雪的手臂：“听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我今天不该来，来了会后悔，但是……不来我也一样会后悔……”眼泪，终于掉下来。宋岚馨骄傲了大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大女儿的手里，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依旧想为她做最后一点事。也许，在别人看来她是自私的，不可理喻的……可是，那是她从小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啊！她是真的不忍心。“有封掣护着你，你的下辈子会过得很舒心，很幸福……但是你姐姐……她什么都没有了，一旦被关进精神病院，她一个好生生的人，不疯也得疯啊！”“所以，在你看来她还疯的不够狠吗？还算是一个正常人？”宋岚馨：“我，我……”“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沐听雪轻轻拂开她扯着自己的手，语气里难掩失望：“可是，托宋凌雅的福，这两年我也一直呆的疗养院，其实那地方和精神病院也差不多啊！怎么没见你那么心疼我啊？”“我怎么没有心疼你？”宋岚馨激动地解释说：“这两年，我一直想见你，是你不肯见我，你一直拒绝我啊！”“那我为什么拒绝见你呢？不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妈妈，却做着比别人家妈妈还要待我残忍的事情吗？你摸着良心自己说，哪一家的妈妈会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一家的会？”“你如果只想偏心一个女儿，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了，为什么不负责？不负责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对一个你从来没有爱过的孩子，强求我对不爱我的人施予我的爱？”“你要当圣母，可以，我可不要……脾气不好，不惯祖宗！别人怎么对的，我就会怎么还回去，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得让着她？她让过我了吗？啊？”她吼得太大声了，以至于大脑因缺氧有片刻的晕眩。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因为想听听宋岚馨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如果她有半点疼爱自己的心，她会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可惜……她确实是高估了自己在亲生母亲心中的地位。看得出来，宋岚馨是真的很痛苦，可惜，她以为她的痛苦来源是两个女儿的生死对决，但沐听雪却觉得：她真正痛苦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支持的那个女儿，没有胜利罢了。如果自己和宋凌雅的下场对调，她还会这么着急吗？大概不会吧！不，不是大概，是一定不会……想透了这一点，沐听雪心里对她最后的歉意也消散了，她不会再恨这个女人，但也……再不用介意了。起身，沐听雪打算离开。背后却又传来宋岚馨的哭泣之声：“是我欠你的，所以我会好好弥补你的，只要你给我机会，只要你给我……”“那好，这个机会我现在就给你。”说完，沐听雪突然转身过来，她红着眼眶盯紧了宋岚馨：“妈，我被姐姐欺负了，她明明比我大四岁，却总是想抢我的东西，小时候抢爸妈，长大了抢我老公，后来要抢我孩子，现在又要找人要我的命，妈……您能帮我做一回主吗？哪怕一次，帮我说说姐姐，让她放过我？”宋岚馨一下子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她以为这辈子，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听到沐听雪叫她一声妈，可是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可是，她说的这句‘撒娇’的话，却让她心里五味陈杂。正常的家庭里，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大的欺负小的，小的找妈妈告状，然后带着妈妈一起去教训姐姐，然后……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小的太过调皮捣蛋，太过混账，妈妈也都会教大的让着小的，说：“她是你妹妹，你要爱她，疼她，保护她！”宋岚馨从未有机会说出这种话……如今，这个机会第一次给到了她面前，可她却哑口无言。意料之中的反应，沐听雪内心毫无波动：“怎么不回答了？因为你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说话，是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你只在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才会想到的女儿，根本没有资格跟‘亲生母亲’撒娇呢？”“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比较懂事，所以……”“不，我一点也不懂事，所以，我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原谅你。”这话已是极重，沐听雪说完，语气更硬了：“既然你不会教女儿，就该交给社会好好教一教，而不是拿着你自己都没有‘真正承认’的血缘亲情来绑架我。”“还有……”沐听雪半点没给她面子：“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一直这么纵容你来骚扰我，所以，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打电话给大伯，如果大伯也管不了你，那我就只好买通精神病院的医生，让他们天天在医院里虐待宋凌雅了。”“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当然能！跟姐姐学的不是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不把对手拍死誓不罢休。”“……”直到沐听雪离开，宋岚馨还一直处在被深度打击的状态里走不出来。沐听雪说的那些话，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地转个不停。女儿说她偏心，女儿问：妈妈你能帮我做主吗？哪怕一次？女儿还说，她不能对一个从来没爱过的孩子索取爱的回报。她在索取吗？明明修过那么多专业心理书的宋岚馨，这一刻却自觉无法理性地去分析这一切。她一时觉得她骂得对，一时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错，一时还会找借口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怪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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