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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落在自己脚前的地方，细长的柄还在微颤，带着几滴褐色的液体，组成了凌乱的图案。林扬皱眉，抬脚跨过，对着那个站起来的年轻男人简单的说：&ldo;你好。&rdo;

他开口时，语气带了焦灼：&ldo;我找不到她。&rdo;

林扬沉默的低下头想了想，最后安静的说：&ldo;她没事。在展泽诚那里。&rdo;

低低的一声叹气，李之谨一时间只觉得复杂难言，于是侧过脸望向窗外。

像是放心，又似乎是沮丧，那声叹气里，就连局外人，也听出了不少东西。林扬跟了一句：&ldo;她没事，你不用太担心。展泽诚对她挺好的。&rdo;

&ldo;展……他怎么会对她不好？&rdo;李之谨似是讽刺的笑笑，&ldo;洛遥她……原谅他了？&rdo;

这个问题太棘手，林扬只能沉默，最后谨慎的说：&ldo;我不知道。&rdo;

其实隔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纠缠，原谅这个词，真的太轻飘飘了。

林扬想起出来见李之谨前，她去看白洛遥。那时候她已经醒了，靠在床上微微出神，余光见到了她，于是坐起来微笑：&ldo;林医生。&rdo;

林扬忍不住问她：&ldo;电疗之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rdo;

她低低的&ldo;哦&rdo;了一声：&ldo;原来那是电疗啊。&rdo;像是想起了昨晚，身子轻轻瑟缩了一下，&ldo;真的很疼。&rdo;

林扬也略有歉意：&ldo;对不起，昨晚眼看难以控制了，电疗的力度大了一些。&rdo;

可她却轻声笑起来，目光遥遥的望向窗外，淡粉色的肌肤仿佛是怒放的蔷薇，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丽和欣喜。

&ldo;不，谢谢你。&rdo;她慢慢的说，&ldo;我觉得很好。&rdo;

林扬看着她，忽然失语，之前想好的种种话语，末了，只能草草的说：&ldo;你的意识……还好么？&rdo;

她愣了愣，旋即摇头，长发就在肩上拂动，是一种透着深棕色的柔软的色泽：&ldo;林医生，电疗之后，那些事，我好像不大想得起来了……至少，只要我不去想，它们就不会再困扰我。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就像隔了一层纱一样，只要我不去看，就什么也看不到。&rdo;

林扬在心底忍不住长叹，她其实白洛遥差不多年岁，可是此刻，忽然觉得她像是自己的妹妹，她在旁边看着，明知她入了歧途，明知她这一步跨出去，很可能就此粉身碎骨，却偏偏不能大声的喊出来。这一杯鸩酒，看着她慢慢的饮下，自己却实在无能为力。

于是最后只能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语气艰涩：&ldo;你要有心里准备。那些东西并不是真的不在了。昨晚的治疗……只是给你遮了一层纱，总有一天，雾气会散开的。&rdo;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ldo;我知道。&rdo;唇畔的笑分外的浓烈，像是盛极而放的花朵，无一处不透着惊人的艳，&ldo;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do;

其实那个笑回忆起来，给了林扬惊心动魄的感觉，仿佛是看到繁花烈焰后的一场虚无缥缈，她竟微微分了神，没听清李之谨在说什么。最后抱歉的笑笑：&ldo;你说什么？&rdo;

&ldo;我想见她。&rdo;

林扬点点头：&ldo;好，我帮你问问她。&rdo;她站起来，&ldo;恐怕这几天不行，她的病情还有反复。等到稳定了，我会告诉她。&rdo;

李之谨抿着唇，点了点头。

木头架子上还搁着今天的报纸，她望过去，想起了什么，淡淡的问：&ldo;你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rdo;

有凝重的神色顷刻间覆上了这张英俊的脸，李之谨靠回了沙发的椅背，语气中有一丝波澜不惊的凉淡笑意：&ldo;我在等着看他怎么收场。&rdo;

林扬轻轻喟叹了一声：&ldo;是啊。他那么个人……做出的事……&rdo;

李之谨不轻不重的截断她，语带微笑：&ldo;这世界上，没有人都会为了爱情发疯到那种程度的。&rdo;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ldo;林医生，我劝你不要那么早下定论。&rdo;

林扬愕然，傻傻的看着，又回味不过来，只能说：&ldo;什么？&rdo;

他敛去了笑，淡淡的摇头：&ldo;没什么。&rdo;

阿姨关上门，又走过来，小声的问他：&ldo;晚饭准备好了。&rdo;

展泽诚点点头，她是怎样失魂落魄的走开的，其实他一一看在眼里。那个从小像是洋娃娃的小妹妹，一步步的成了今天的样子，他有些倦漠的想着，摇了摇头，想要上楼。才跨了一步，就愣在那里。洛遥并没有在房间里休息，站在楼梯转弯的地方，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古怪的神气，似是悲悯，又像在追忆，或许……还有一种嫌憎，就这么看着他，可心思分明又不全在他身上。

他几乎是快步冲上去，立在她身侧，问她：&ldo;怎么出来了？身体不舒服么？&rdo;

他的手轻轻触到她的肩胛，还没有把掌心放上去，她的身体就像是触到了烙铁一样，轻轻后退一下。

展泽诚的脸色刹那间苍白下来，那只手停在了半空中，既不敢再接近，却又不忍离开，有什么东西掠去了自己的呼吸，只是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的眼珠如琉璃一般，清澈透明，淡淡的看着自己，仿佛真正清醒过来。

他屏住呼吸，在等她说话，或许只等了一秒钟，可是于他，却不啻于万世万劫。

&ldo;你……为什么对她这么狠？&rdo;洛遥的声音有些恍惚，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在说谁，或者是说什么，记忆如此辽远，那个她，或许是刚才那个女孩子，也或许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人，坐在医院里，数着他的步子，等他回头。

&ldo;她心里一定很难受。真的是难受……展泽诚。&rdo;她喃喃的说，一点点的靠近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又将头靠在他肩膀的地方。

他的身体还是僵硬着，似乎没有回过神来，素来的冷静自持，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化作惧怕后的虚脱。片刻之后，他伸手用力揽住她，吻她的额角，&ldo;我马上向她道歉，好不好？对不起……&rdo;

他轻吻了一下，又一下，却只是觉得不够。她的刚才的退缩和逃避，那种眼神，他几乎以为她回到了从前了……那种惊惧仿佛从稀薄的空气里钻出来，向自己逼近，无处不在，这才觉得后背都是冷汗，心里开始苦笑，这样的忐忑，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林扬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她甫一坐下，洛遥微笑的给她夹菜：&ldo;林医生，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rdo;

&ldo;嗯。洛遥，我见到李之谨了，他想见你。&rdo;林扬条件反射一样看了展泽诚一眼，可他只是在吃饭，连最细微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极体贴的给她舀汤，又问：&ldo;什么时候出去？我给你安排车子。&rdo;

洛遥眉眼弯弯的笑：&ldo;明天吧。林医生，你们在哪里见面的？&rdo;

林扬随口就报了个地址。

隔了很久，似乎一直喝完了那碗汤，她才静静的抬起头：&ldo;哦，那里啊，我知道。&rdo;洛遥安静的放下碗筷，侧头望向展泽诚，&ldo;是你特意为我开的，是不是？&rdo;

林扬低头在吃饭，心底尚有些惊讶，可是没有抬头，如今她也知道，那个人为她做任何事，都不会再惊诧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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