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时候我和沙白舔、鸡总有一次去曹妃甸发气(几乎也跟过去发煤一样,想挣钱,那么每一个细节你最好都亲自去盯着,其实但凡能赚钱的生意大多数都是这样),公关了几天老侯的小舅子,我卖的货就可以直接从他那里拉——事实上我们是一个系统下面的俩个端口,老侯是同意小舅子那边这么操作的,即便如此,每次发运我都得拉着一堆人去他那里非常专业地公关小舅子一次,发运完了还得给他上大大的红包——那时候头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和沙白舔他们下榻在港口附近的酒店,晚上睡了三个多小时,等半夜俩点多的时候起来盯发运。
我那里这类事一般都是小崔和小武他们在协调的,我直接对接小舅子,里面的事都是他们在操作,然后我开车去把整个流程跑了一遍,最后在门口的检查站蹲着,出来的时候港务和天然气运输检查公司的人要检查每个司机的票,我也顺便跟着在那里看看哪里容易出问题——几乎每次发运头俩天都会这样,得把一切关系都捋顺了,然后开出来票(重点就是这个,几乎在我们国家最挣钱的生意就在票据上),看着那些畜牲一样的大车司机(凭良心说,开气罐车的大车司机素质是要比开拉煤车的好多了,起码你得长得相对正派一点,有个高中文凭,不能长一副让人看着感觉随时有可能开着二十吨天然气一边高喊‘板载’也就是日语的‘万岁’一边冲向居民区的那种模样)木讷地交出他们的发运票据(这些票据沿途还有一些检查站要用的,和以前一样,没有这个票据你简直寸步难行),我拿过来反复检查,再仔细端详一下大车司机的脸,提醒他精神点别丢份(虽然这个司机完全就是白嫖找来的),半路别打瞌睡,车上别抽烟(你别说,几乎我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叮嘱这么一句,我总觉得这帮人会开着易爆品手上还要像玩指尖陀螺那样玩一个煤油打火机),跑完这趟空车回来的时候我让车队长给他们发红包——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操作事情的手法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事无巨细,唯一的分别可能就是不像以前一样老是去操作了,但是真轮到我上场我还是这样——
"查总,这车后面拖个尾巴是什么意思?"沙白舔问我——几乎每个气罐车后面都要拖一根成年男人胳膊那么粗的铁链子搭在地上。
"车跑的时候罐里的液化气摩擦罐壁会产生静电,搭一个链子泄静电,防爆的。"我喝得晕头转向,然后还得工作,遇到这种问题难免有点心烦,但还是会帮别人解答——我这人向来就是不懂就问,所以特别尊重这种好奇心。
"搭到地上就能除静电?地球还导电?"
这种问题就让人无语了,女人不懂这个才正常,男人不懂就多少有点离谱。
"地球就是个大磁铁,其实人也是——港口里每天都有搬运集装箱的那种电磁塔吊,它用的原理就是给集装箱充电,然后用电磁力把它吸起来——明天给你充电,也能把你吸起来,不过你可能就活不了了..."这时候我把一些票据给了一个司机放他走,祝他一路顺风,然后再转回来和沙白舔瞎聊,"我说,你这是投了多少钱进来,这么上心,怎么的,要进入这个行业赚点大钱吗?"
"没做过这个,所以样样好奇,查总,你说...要不我正儿八经投入进来做做这个事,能成功吗?"
"喂,别问我这个,有卖瓜子花生都能上市赚大钱的人,也有做宇宙第一行业房地产都能做倒闭的人,这玩意不看行业吧,看你怎么做..."
"您这就是典型的老油条口吻了,如果不赚钱,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早就不做了..."
"那倒也不是,沙总,咱家有个最不一样的点是...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做人的侧重点不一样,我这人很多事可能就是图个高兴,其实我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人——你们对我不错,我做点事让你们高兴高兴也是应该的..."
"我们?"
"对啊,你,白总,施总,你们这些人...我就是个搬运工,拿给你们的价钱满世界肯定我最低,所以我其实赚不了钱,纯属是赚兄弟们的一个吆喝..."
"要是有人能用比现在高得多的价钱买,你是不是能多赚一点?"
"谁们?"
"肯定有人跟我说过我才跟你谈,查总,我在天津有条路..."
"好了好了,再议吧,大半夜的精神恍惚,你和我说我都记不住,回头再议。"那时我们都在检查站,很多工作人员,他们的人、我的人(其实我不熟,都是小崔招进来的)、港务的人、检查的人,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我就不知道他咋想的——其实后面我也就慢慢明白了,有的人他是不把那些比他地位低的人当人看的,对他来说,那些不相干的人就跟猫猫狗狗差不多,他才不管别人有没有听觉视觉,脑子会不会转——我记得老有女人说我‘目中无人’,我特娘的可从来不怎么做事,如果我目中无人了,那我肯定是观察了半天觉得这个人也就配这么个待遇,沙白舔这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他有点像一个小三,我在前面说过的,做小三的经济环境猛然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跟不上就很容易像他一样,不把人当人看...你别说,我感觉现在社会上有相当大的一批人就是这个状态——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状态,很容易就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沙白舔和白嫖施老板他们是怎么商量怎么入股怎么把钱投进来最后运作成功了怎么分红,我是一概不管的,我只知道是白嫖借了一个壳子过来和我对接,施老板放了五百多万进去——我和他是没有什么戒心的,我想知道什么直接就问他了,之所以他们的钱放到我的公司我一直没动过主要就是看施老板面子,不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拿去把我饥荒都还掉,把别人每个月都要吃我的利息解决好——注意,我运作的基本资金其实都是来自于饥荒,自己几乎一毛钱都没有的,我做着的其实是江湖上流行的叙事逻辑,‘空手套白狼’,我有的实际上就是一个义父,老侯——神奇吗?到最后你会发现和你关系最紧密的往往是那些浑身毛病和缺点的人,而不是那些道德高尚做事完满的人,我猜这就是所谓的人性,没有别人一点把柄,没点精神上的领先地位你很难正儿八经对一个人心悦诚服,和他合作战斗得亲密无间——那时候我和老侯已经没啥好说的了,大家都太了解彼此,甚至多少有点讨厌彼此,因为互相之间都有难堪的往事被对方看到过,因此上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他每天冬天也的确是忙得慌),很多事都是电话交流,但是不得不互相利用——没有老侯的支持,我想从他小舅子那里拉气?做梦去吧!每次都得和老侯打招呼,他向小舅子下达命令,然后我去公关,才能把气拿出来,而且中间因为很多事情弄得相当不愉快——他的小舅子是那种人,但凡你要用我,你就得公关我,做完了还得给我分一份,甭管这个东西本来是谁的,我的权力本来是谁给的,只要从我这里过一道你就得给我留下好处,哪怕是一手抬举他起来的老侯发话,这个好处也不能少,不然我就给你使绊子...这就是典型的山西人,中了鱼头文化的毒,老是吃拿卡要,所以后面这类事我基本都是通过别人去做,比如让鸡总去跟他对接,给他拿几万块钱让他高兴高兴——不这么干事情就运作不下去,非常尴尬:销售能力最强的我只能用最小的罐(我多次申请一个大罐,老侯不允许,我换了罐他不往我这里停船那也没有意义),老是把事情搞糊涂的小舅子用着最多的资源,然后把所有程序都搞得非常复杂,这就是老侯的驭下之术——如果回到几年前,在我没有来北京之前遇到这种别扭的场面,讲真我很可能会直接尥蹶子不干了——快去您妈的吧,就跟我不做这个事就得死了似的,这么反智的架构方式,把效率拉到最低,你另请高明好了——其实我在北京真心的是有了长足的进步,除了看到阶级,也认识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如果我想在这个世界容身,而且能投射出一些能量,很多事情我是需要做出一些妥协让步的——效率不重要,心情也不重要,甚至有的时候品格都可以不重要,我需要维持待在北京所必备的能量,需要把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体现出我的价值,维护住自己的饥荒,然后尽可能在这套复杂的社会关系里面过得舒服一点——我不得不问自己,放弃现在手里的权力,放弃花天酒地的生活,放弃能做一些事情带来的成就感,甚至于放弃那个近在眼前其实却远在天边的龙猫,灰溜溜地回到省城,我就能比现在舒服吗?起码这个时候不行,在北京我才有机会还清自己的饥荒,在北京哪怕我会遇到小舅子这样的人毕竟相对也少得多,在北京我才可以放开手脚测试自己的器量,回省城,这地方真的是经济政治双拉胯,咱哪怕就是为了躲开那个是非之地也应该咬着牙待在北京——哪怕我自己不够聪明,你看看侯总、叶总他们拼了命地往外跑也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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