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阿愿似乎做了不太好的梦,醒来已经不记得梦到什么,发现自己搂着萧鹤的腰,一条腿还缠着他膝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萧鹤倒没别的反应,看她一眼,打个哈欠,问:“中午想吃什么?”她与他拉开点距离,躺平了,想想又放弃思考:“你决定吧,我再睡一阵。”
萧鹤起床看了看冰箱,下厨烧饭,是惯常的在家胡乱应付的做法。饭后他接了个电话,听着听着,露出玩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阿愿擦桌子时看见,等他挂断,随口问什么事,倒也没停下来等,又转身去接着洗碗。水声很大,萧鹤说了句什么,知道她没听见,进了厨房,本来想从背后抱她,想起她警觉得很,手抬起半截又收回来,倚在边上,说:“野龙说要谈谈,今晚,在小九天。”说完又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小九天是野龙从他手里骗走的,现在也不知要摆什么条件来与他讲和,或负隅顽抗。阿愿问:“你答应了?”他嗯声,问她:“你和我一起去?”她猛地转过来:“当然要啊,不然让你单刀赴会吗?”急得手里抹布都没放下,水淋在他拖鞋上,萧鹤笑着慨叹一声,扶着她的手腕转回去,调侃:“还会用‘单刀赴会’呢?那我耍刀子也不如你,单刀赴会也得你出场的。”
阿愿还不知道有个词叫“鸿门宴”,但知道危险。临出发前她检查手枪,萧鹤在旁边看着,说:“恐怕带不进去——没事,你先拿着。”她抬头望向他,忽而很较真地说:“就算没有枪,真打起来,有我在,没人能把鹤哥怎么样。你信不信我?”他想也没想,点点头:“我信。”阿愿不满意,撇撇嘴:“好敷衍啊……鹤哥信我一下。”他不禁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真的信。”
他不希望打起来,宁可像从前一样演他温和谦退的小少爷,但也不准备示弱。野龙还在他面前充长辈,他笑笑,轻描淡写地叫了声“龙叔”,入座前悄悄捏了捏阿愿的手腕,她不抬眼,毫不客气地倚坐在沙发扶手上,枪确乎没能带进门,她身上还有匕首,此时半垂着视线,已经看好了地形和对方的人手。野龙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又收回来,接着跟萧鹤说:“澜西有澜西的规矩,人在这里,揾食挣命,都要守规矩。”
萧鹤接口说:“有规矩是好事,要论规矩……”他本想说澜西的龙头不该是条野龙,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才续下去:“龙叔的位子,该是谁的?”对方大概没意识到这话不止说小九天的主位,还在问他想凭什么在澜西做龙头,摇摇头:“不是这样论,要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野仔都能抢地盘、乱插旗,才是坏了规矩。”
阿愿听了皱眉,手一撑,好像就要起身,萧鹤及时按了按她手背,她迟疑几秒,才卸力坐回去。野龙看她,对视一眼,说:“愿小姐,是吧?久仰。”接着看向萧鹤,语调没变,说:“早就听说阿鹤的头马是捡来的,没家没口,想来这样没有牵挂,做事也就更得心应手;噢,阿鹤你自己也是,你给我上了一课,日后做那些事,要是不能斩草除根,那就得多留两个,一对最好。”
又是挑衅又是威胁,萧鹤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却更用力地覆着她手背按住,想必阿愿心里很不以为然,却到底没动,又听野龙接着说:“……我只是提醒你,浑水趟得多了,难免要湿鞋。要什么,不要什么,还是自己掂量。”他冷着脸没答话,旋即对方说送客,两个人出来,阿愿在门口讨回枪,掂了掂,又看他脸色,舔着上牙咽下一口气,上了车便近乎质问:“鹤哥说好真的信我,为什么忍他?”
萧鹤看着她,一时没说话,顿了顿,叹气:“怎么,希望打起来?”她皱眉,说:“不是我希望,他讲的什么鬼话,你还不生气!”他忍不住笑,说:“他拿你威胁我,有什么办法。”阿愿撇撇嘴,仿佛压根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还威胁你不要碰小九天呢,难道你也要说没办法?怎么会!”
他沉默了片刻,直到车开到某段灯光更暗的路,忽然问:“小九天装潢怎样,喜欢吗?”她没好气,答:“明明跟鹤冲天差不多,你自己好喜欢的,问我做什么。”可他执意要问,补充:“被威胁的又不止我。”她拖长了音调“噢”一声,想到当时的场面,又咬了咬牙:“别的不讲,就凭那些鬼话,我也不乐意收手。”
于是计划照旧。萧鹤记仇,想要以牙还牙,已经筹谋了很久,现在收手,的确是不甘心。但野龙的威胁多少让他有些危机感,何况还有阿愿分化的前车之鉴,他叮嘱她近日要小心,没什么事最好少露面。阿愿皱着眉,回嘴:“被威胁的不是我一个,危险的也不是我一个,你怎么不躲?论自保,我不比你差吧?”他抬手做个投降的动作,没再多说。
她倒也是知道要小心谨慎的,隔日去南希那里,小诊所关着,她预感到不对,在口袋里握住了枪,敲门没回应,阿愿深呼吸,才推门,才开了一条缝,就闻到过于浓烈的信息素味——一个甜腻的oga。这太出乎意料,她在门口愣了愣,南希正好从里间出来,看见她,叫:“关门关门!出了点意外——不是,不用拿枪,你先进来。”
以防万一,阿愿到里间看了看,猜测那个正在发情的oga也许是南希曾经提过的、在会所认识的“奶糖小男生”朋友,再出来自己补了一针抑制剂,边听南希解释:永久标记他的alpha失联了,发情期难以缓解,连抑制剂也收效甚微,于今之计,要么是每个月都强忍过去,要么干脆切除腺体。
阿愿听得眼睛一亮:“还能切啊!”南希白她一眼:“搞不好会死的,就算成功了,体质也会更弱。不到万不得已,你想都别想——就算万不得已,他也不敢呢。”她听了撇撇嘴:“所以我说不能标记。”顿了顿,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就忍着吗?”南希耸耸肩,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她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眼看南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又嫌信息素味太熏人,起身便要走。临别,南希忽然问:“哎,我问问他那个alpha是谁,你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下?”阿愿没犹豫太久,点了点头,想想,又低低嗤笑了一声,说:“往好了想嘛,联系不上,也许是死了呢。”说完大概也自知刻薄得过分,不太好意思,补充:“要是让我找到活的,一定想办法让人滚回来就是了。”
这样一来,她心情就不大好,回去时候被萧鹤一眼看出来了,他问:“吵架了?”阿愿摇摇头,叹口气,跟他说今天的奶糖小男生,又说:“你看,当oga就是好麻烦啊……”他一时没有话好讲,讷讷地应声,顿了顿,说:“若要我帮忙,你说一声。”
她嗯声,起身说去洗澡,萧鹤叫住她:“阿愿,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她眯着眼睛笑,心里很警觉地想,也许这话的意思是他自己不会这样对待她,但她没点破,说:“对啊,因为我才不会让人标记。”他一点头,神色不变,说这样就好。
过了两三天阿愿才知道,“奶糖”自己都不清楚那个alpha的身份,名字已经查过,是假的,相貌他也说不清楚,能确定的只有信息素是柑橘味;标记本来不算“奶糖”自愿,但他贪图永久标记能解决发情期的麻烦,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没想过会有今天。阿愿在电话里听南希转述,忍不住翻白眼:“能找到真是有鬼,难道我去挨个抓人闻柑橘味吗?”
南希声音闷闷的,说:“也许是找不到,但……你试试,随便试试,万一呢。总比我现在开始研究怎么消除标记来得快。”她想了想,应下:“也行吧。外貌说不清也多少说点什么,我跟鹤哥也说一声,万一呢。”南希道谢,她忽然又问:“找到以后呢?”电话对面沉默良久,才答:“再说吧。”
挂断以后她才想起来,柑橘味,好像真是遇到过的,打过架,似乎是野龙那边的人。她问萧鹤,他想想,说没印象,转眼又警觉,皱起眉提醒她:“不要乱来。”她答:“知道啦。”自知显得有些敷衍,旋即冲他笑笑,补充:“我不会去找死的啦。”他凑近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南希短讯里写的几句“外貌”,聊胜于无,边想边蹭着她侧颈,说:“你不要动……我会想办法。”
沉默片刻,阿愿问:“你是要我不要去找人还是……现在不要动啊?”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扭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阿愿本来没想太早告诉南希那个柑橘alpha的消息,却也没刻意瞒着,很快被猜了出来。当时南希愣了愣,说:“很难办吧,你们一时也……”阿愿看她,咬咬唇:“不好意思啊,我话说满了,不一定行……他最近怎么样?”她答还好,像是敷衍,没多说。
最好当然是在“奶糖”下次发情期之前找到人,但分明来不及,阿愿再听说这件事的后续,是将近一个月以后,凑巧听见萧鹤对电话道歉,等挂断了,她问怎么,他说:“陈辰死了。”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问:“谁?”他说南希的朋友,她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哦”一声:“奶糖。”
后来她陪南希去墓地献一枝花,怀疑南希动了心,又觉得最多只三分——不然,南希多催她几回,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总之阿愿也不敢问,最终很苍白地向她保证:“那个人我还会找的。”南希没有怪她的意思,露出极浅淡的笑意:“不急……你要小心啊。”
要足够小心,这件事便迁延到夺回小九天之后,而这样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总得先有时间高兴。萧鹤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仰头看,忽而回头,阿愿在周围绕了一圈,转身正好和他亮晶晶的眼神对上,走近了,听他说:“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个。”她抬头,和他一起望那个大吊灯,笑嘻嘻问:“比鹤冲天的还大点吗?”他似乎还认真想了想:“好像?”阿愿便笑得止不住:“我都听你说了好多年——好多年啊!快七年了吧。”
六年还是七年,萧鹤此时顾不上想,扭头看她,说:“走,庆祝一下。想喝酒。”她说好,转头要去向一众小弟宣告,他又忽然拉住她,贴在她耳边说:“他们喝他们的,我们回家。”阿愿本来清醒得很,觉得他是想说,只是陪大家走个过场,喝多了不好开车,干脆就回去再喝。不过,至于为什么非得回去——此时她已经转过来,对着门口,远远看见有小弟正往这边望,而他半侧着身子,吐气温热,吹在她耳边。她不知怎么就脸红了,都没应声,快步走开了。
后来去酒吧,阿愿倒是没喝几口,但眼看萧鹤兴奋得像是难以自制,他们去舞池里绕一圈,贴得也不很近,她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过还没有醉,且还惦记着早点回去,到家,又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剩的半瓶红酒。
他是真的很高兴,看得阿愿也不自禁地跟着快乐。萧鹤径直对着瓶口喝,她也就只拿了一只高脚杯来,他给她倒了大半杯,等她喝完再把杯子伸到他面前,瓶子居然就空了。阿愿没料到他喝这么快,一愣,他眨眨眼,揽着她的腰,先把杯子接过来放去桌上,旋即接吻,把最后一口酒渡到她嘴里去。
她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别的,手抵在他胸前挠两下,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那个……包,我的包,抑制剂。”萧鹤应了声,一手还扶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探出去捞她的包带,从桌面上拖过来,拉近的时候引来玻璃杯碎在地上的声音。阿愿嘶声,皱着眉探头看,在抱怨以前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往里走,边抢着开口:“我的错,明天我收拾。”她没话说,侧着身,也不怕摔,把挂在他手臂上晃晃荡荡的包捞起来。
坐到床上以后他从她手里接过抑制剂,说声“我来”,单膝跪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却愣愣看了会儿之前的针眼,问:“疼不疼啊?”她没反应过来:“啊?”等他打完了,才说:“这有什么……”不知见过多少次了,今天竟这样多事,不过她没问,只当他是醉了,何况萧鹤低着头亲在新留的一点血迹上,她后面的话自然吞了回去,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等他的手再扶上腰间,她腰就软了,向后仰躺下去,任由他解着裤扣,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那是个格外复杂的设计,她自己也嫌麻烦,平时很少穿,偏偏今天撞上了,此时听见装饰的细链子叮叮作响,知道他解得费劲,还不看他,只是幸灾乐祸地笑。
他看着她的上衣掀起一截,肚子笑得一起一伏,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说:“自己解。”阿愿伸手晃晃,被拉起来以后低头捋顺链子,还是憋不住笑,自己也好半天才解开,刚往下脱,猛地被他扑倒在床上。他手探到上衣里向上掀,接着是胸罩,而后肌肤相亲。
萧鹤吻她心口的位置,再往上,唇贴着她的锁骨,忽然说:“好香……好甜。”她正举着手努力把挂在小臂上的衣服和不知怎么缠住了的胸罩带子解下来,还没成功,屈腿踩着床沿,膝盖夹着他的腰借力,大概因为这番折腾而整个人都不太清醒,她看着他,一时冲动,忽然问:“你说信息素吗?那……你醉了没有,没有的话,要不要……舔一下脖子?”
萧鹤起初差点以为她不喜欢听这个,说完就有些后悔,等想明白她说的什么,一时也不清醒起来,眨眨眼:“可以吗?我……我没有很醉。就一下。”见她似乎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凑近了,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颈,慢慢把披下来的头发拨开。事先打了抑制剂,信息素的气味其实很淡,但或许是木樨味特有的浓烈,令他不禁又轻轻地感慨“好香”。
阿愿有些紧张,侧身露出脖颈,衣服终于甩开了,手支在身前,肩膀也绷着。他亲到她圆润的肩头,说:“你不要紧张。”顿了顿,也想要不还是算了,可她已经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他便凑过去,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贴近腺体的位置,舔了一下——不足以品出什么味道,但似乎真是甜的。
阿愿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攥紧了床单,体内涌上奇怪的感觉。他偏过头来问怎么,她犹豫了片刻,半张着嘴,舔舔唇,看他,他低低地再次声明:“我没醉。”她深吸气,忽而咬着下唇笑起来,拉过枕头来抱住,埋下头,将后颈袒露给他。萧鹤伸手去摸,碰到的刹那间她一颤,他说:“你放心。”说话时暖热的气息喷上去,接着是唇和舌尖,她弓起背,绵软地哼出声来,接着一只手伸去腰侧,摸到他扶在那里的手,拉着他往下探。
已经湿透了,滑腻腻的。他托着她的腰让她跪趴在床上,性器进入时能感觉到穴口的翕张。她的呼吸有些抖,分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情欲。萧鹤抱着她,手滑过胸前,拨弄几下硬挺的乳尖,又凑近腺体,从舌尖轻舔,到加上些许力气,用舌面碾过。
她从嗓子眼里挤出哭音来,膝盖撑着床面,小腿绷直了乱拍,径直攀上高潮。此时他真的尝到甜香,一时竟然有些恍惚,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缓过神,退开,让她翻过身,握着她的膝弯,再操进去。
她还把枕头抱在胸前,但抻直了脖颈,昂着头,哭叫不再闷着,断断续续的。高潮余韵中她的腰是软的,找不到支撑点,腿是软的,被他握在手里拉开,没有自控的余地,整个人都被顶得直发颤。他并不往太深处操弄,但已经对她敏感点的位置足够熟稔,要么好几次都只在周边,要么每下都顶在那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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