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世隐不曾上朝,头微微有些发疼在长心殿歇了一夜,却彻夜彻夜地睡不着,早晨也就在床上躺的久了些,刚一回到勤政殿,就有大臣在外面守着要见他,江世隐脚步一顿,上前时目光冷得可怕,料想那些大臣也不过是为了瑾妃一事而来。
他登基为帝以来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文武百官心里虽有不满,但惧于皇帝的雷厉风行,手段杀伐决断,总是有话不敢说。
可江世隐知道,原本江怀左是板上钉钉了的皇帝,半路上冒出他这么一个人,抢了原本属于江怀左的位置,大臣们本就多为不满,加上他动辄惩罚江怀左,朝臣怀执怨怼,宠爱叶蓁,立后叶灵,现下又降位瑾妃,诸多大臣觉得不做点什么确实不行了,这才联手参见皇上。
众臣纷纷跪下行礼,江世隐脸色铁青,“平身。”
一进勤政殿,江世隐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最少有七八名老臣,都是朝里的主心骨,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由弯唇冷笑,抿了一口茶水。
“皇上,瑾妃娘娘数年来伺候皇上,又怀下一名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嘉奖她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降她的妃位?”
“皇后娘娘既以为后,皇上也册封了叶妃为辰妃,这些老臣都不反对了,可瑾妃娘娘不能废啊!”
“瑾妃即便做错了事,皇上念在旧情也该宽容一些,否则嫔妃们如何自居?这样人心惶惶,于大周皇帝形象无益!”
“皇上这样做,是让后宫嫔妃心寒,让满朝文武心寒!”
……
江世隐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这样的场景他面对的多了,并不以为意,只是心底忽然荡起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又想起叶蓁来,想起他为她做的任何事都让前朝不满,在叶蓁看不到的地方,人们称她为妖妇,几次三番请求江世隐将她杀了。
可江世隐对这些建言置之不理,他只想折磨叶蓁,从不想杀了她。
叶蓁不是妖妇,她那么善良柔弱,怎么可能会是妖妇?
他的唇边,忽然挂起一抹笑,淡淡的微笑,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蓁,可这样想着想着,他又会想到叶蓁与江怀左之间的种种纠葛,江怀左望着叶蓁时含着春风般的笑,叶蓁为了江怀左向自己求情时候的模样……
忽然之间气血逆行,胸口跌宕起伏,手指不由自主地猛烈颤动,太阳穴一阵剧痛,江世隐骤然抬起手按住头部,另一只手一抖,将桌上的茶盏打翻,茶水溅了一地。
福公公大骇,急忙上前唤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江世隐双手抱着头,抽动的疼痛在脑心肆意地蔓延着,额上已是青筋冒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宣太医,宣太医!”下首大臣纷纷围上前来,杂乱的声音和脚步声在耳边回荡,江世隐满脑子的叶蓁,叶蓁的笑,叶蓁的泪,叶蓁的喜,叶蓁的怒……
“什么?皇上没有杀了她?”叶灵一边低头哄着乐蓉,一边低声问道。
阿碧在一旁轻声回答,“本来皇上气极是要杀了瑾妃娘娘的,可不知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只是将她降为采女,迁居永乐宫罢了。”
叶灵双眼微眯,斜睨着阿碧,眼神中已有不满之色。
阿碧是何等的心细,连忙改口,“是曹采女。”
叶灵做了皇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暗中搜集后宫嫔妃的家世背景,这些人她了如指掌,瑾妃即便是有些背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她弟弟被调给江怀左当副将,远在去大周边境的途中,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能,江世隐一意孤行,下定了决心的事情谁也无法动摇改变的。
“曹瑾一身引以为傲的不过是皇上的宠爱与自己的美貌,从前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折在她手中,现下到了永乐宫,终于与那些低级别的常年见不到皇上的妃嫔们同居一室,不被欺压才怪,”叶灵哄了乐蓉食过粥,敛了敛衣袍走到殿外,“只可惜,本宫高估了江世隐对姐姐的爱,原来他所谓的深爱,也不过如此。”
“娘娘,皇上早就不喜欢曹采女了,只是在寻着借口想废了她,但又因为朝廷百官的反对一直无法付诸实践,曹采女这般对待您的姐姐,实在可恶。“
“本宫也替姐姐觉得不值,姐姐从前在这深宫之中受过多少苦?有多少是来源于她的?又有多少是来源于皇上的……”叶灵说着说着便不再说下去了,歪着头问道,“本宫叫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阿碧答道:“都办好了,您说的那个婢女在掖庭被移了出来,是要安排到您身边吗?”
叶灵摇头,“安排在皇上身边吧,他现在需要可心的人服侍。”
曹氏派人暗中搜查叶蓁所在,妄图杀她,却低估了江世隐和叶灵的实力。叶灵望着殿内那个熟睡着的小小的身影,弯唇淡淡笑了起来,姐姐喜欢江世隐,不能除之,曹氏却是无论如何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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