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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刁难（第1页）

1956年四月初后勤办公室。

傻柱捧回金奖那天，李怀德正在后勤处办公室削苹果，果皮拉得老长，突然"咔嚓"断在手里。他盯着报纸上傻柱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喉结滚动着没出声，他计划了一个月的计划被苏青打乱，本想看看傻柱一辈子拿三十七的工资，打苏青的脸，既然不好用，那就直接正面开战，他一个副厅主任，还就不信找不到苏青的把柄。

直到干事进来汇报："李主任您让我盯着文艺科有消息了，苏青报了下个月的话剧排期，话剧叫《工人颂》，说是献礼五一劳动节。"

"《工人颂》？"李怀德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嘴角勾起冷笑，"让他把剧本送来，我得审核一下。局里刚下了通知，文艺作品要严防黑话和小资情调。

他冲干事勾了勾手指："你去通知文艺科，以后所有话剧，电影，样板戏，还有合唱团的项目先送后勤处盖章，少一个印子都不行。"他晃了晃手里公章，"苏青提交的剧本里的每一个字都得用严格审查——别以为能写俩工人剧本就是好剧本。"

干事捏着钢笔直打颤："李主任，文艺科向来自己管这些事…"

"现在老子说了算！"李怀德拍了下生锈的钢桌，"先把文艺科所有的剧本，包括之前写的剧本都拿到我办公室来，我要逐个查他的破剧本有没有骂人的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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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后勤处蒙尘的窗玻璃，李怀德翘着二郎腿，指尖夹着苏青送来的《工人颂》剧本。

"高炉里的铁水奔腾如潮——奔腾是啥意思？暗含动荡思想！"他用笔圈住词句，将剧本甩给旁边的干事，"打回去，让苏青再改，需要体现工人阶级的沉稳！"

干事捧着剧本，额头沁出细汗："李主任，铁水不奔腾咋炼钢啊？"

"少废话！"李怀德抄起红墨水，在扉页大笔一挥，"主题不明，充斥浮夸修辞，退回重写！"

这不过是开始。次日清晨，文艺科仓库的门被后勤处封条贴得严严实实。

陈秀芳抱着一摞戏服跑来找苏青，急得声音发颤："科长！后台的列宁装、炼钢工人服全被后勤处收走了，说是审查材质是否符合工人阶级朴素作风！还有那批红绸子，李主任说要化验染料是不是资产阶级艳色！"

苏青推开办公室门，只见走廊里堆着从文艺科搬来的剧本箱，李怀德正蹲在地上，像翻垃圾似的把剧本一本本扔出来，嘴里念念有词："钢花四溅？这四溅不是影射生产事故吗？青年突击队？突击是不是急功近利？"

"李主任，"苏青压着火气上前，"这些剧本都是厂工会审过的，符合——"

"符合个屁！"李怀德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着本子，"你自己看看这段：炉前工穿打补丁的工作服？这是抹黑工人形象！"他敲了敲《华北文艺整风纪要》，"第六条写得清楚，必须体现工人阶级的优越性。你居心何在？"他将剧本狠狠砸在苏青脚边，纸页散了一地。

苏青看着被圈得密密麻麻的稿纸："李主任，补丁是工人自己要求画的，说这是高炉抢修时烧的……"

"工人懂个屁！"李怀德从怀里摸出后勤红头章，"从今天起，文艺科就算买盒火柴都得我签字。明白吗？"

他用指了指苏青的脑袋略带侮辱："我告诉你苏青，别以为抱上杨厂长的大腿就能翻天。这文艺科的印把子现在在我手里，你想排戏？行啊——"他故意拖长语调，"你先跟我认个错，说上次满月宴是你不懂规矩，把我鼻梁骨打断是你手滑。"

苏青手捏着拳，克制着自己，他也想发泄打人，可他不能无缘不故就打人，他只要在办公室动手，没有明确说的过去的理由就不能动手，他动手保卫科就能直接处理他。

为什么不可以翻旧账，不能，因为事情已经过了，这个时候再说调戏，就是赤裸裸的污蔑，没有证据了，李怀德家为什么可以打？因为闹到公安面前，现场所有人都不能做假证，李怀德不敢闹，这个时候行不通，两个人，你打领导就是不对，何况苏青还没有理由。

李怀德把屁股坐在苏青的办公桌上，皮鞋蹭过苏青的稿纸："《工人颂》重写第几版了？我看你干脆改成《铁水催眠曲》得了，反正你这文艺科也该改成催眠科——啥活儿都干不成，可不就剩睡觉了？"

苏青抬头盯着他："李主任卡着审批，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李怀德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张纸，"局里刚下的文艺工作者思想审查表，你把这表填了，说说你写铁水奔腾时，是受了旧话剧社的资产阶级思想影响？"

苏青，揉揉自己的眉心，最近几天应付李怀德的刁难，让他觉得心累。想着一定要快速解决李怀德，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这就直接给他罗织罪名了。

何雨柱知道最近李怀德天天在文艺科挑刺，后厨一没事他就待文艺科，他一走到文艺科就听见李怀德对苏青的侮辱，"姓李的，我去你大爷的！改我工资还敢来挑刺？信不信我找几个工厂弟兄们能把你办公室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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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德冷笑一声："何雨柱，怎么哪都有你呐，你能拿四级工工资，我还是觉得不合理，后厨会新来个面点师，跟你一样拿了比赛名次——不过人家只拿二级工资。"他故意把"二级"二字咬得很重，"上面领导说啦，厨子就是炊事员，就不该评什么工级！还有你想砸就砸，我不拦着，不过砸烂的记得赔，不然让保卫科关你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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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苏青的办公桌上只剩空白稿纸和半瓶墨水。

排练厅被后勤处挂上"设备检修"的牌子，合唱团的风琴也被搬走，理由是：音准需要专业机构校准。当李怀德叼着烟晃进文艺科时，苏青正趴在摸鱼。

"苏科长挺勤奋啊？你这个文艺科不是啥都做不了，我看呐你还解散这个科室，到我后勤处，我能给你一口饭吃。"李怀德看着办公室的乱象满意点头。心里畅快，搞什么阳谋，直接用权力碾压不好吗？浪费了他一个月时间。

苏青直勾勾看着李怀德，也不说话，心道文艺科解散最好，他还得谢谢他，不过这李怀德太嚣张了，整个轧钢厂都知道他苏青被李怀德找麻烦，昨夜，物资科刘平直接把二百块还给他了，他理解刘平的想法，就是不想让李怀德知道他刘平跟苏青是一伙的，现在见面都是当作看不见，其他大大小小的科长副科长见他就像躲瘟神似的。

李怀德被苏青看的有些发毛，他怕苏青忍不住要动手，被打的滋味不好受放下狠话，匆匆离开了文艺科办公室。

苏青攥着被批得满是红叉的剧本，推开杨厂长办公室的门时，正撞见对方对着电话那头笑："领导，五一的话剧本我看了，写得很不错……啥？编排的好的话，市总工会想调去汇演？得嘞，我让苏青赶紧准备！"

挂了电话，杨厂长指了指沙发："坐吧，看你这脸拉得，跟驴似的。是不是又让李怀德刁难了？"

"厂长，他把文艺科卡得死死的，我现在的工作就只能每天对着本子划线。"苏青把剧本拍在桌上，"新剧本打回五次，戏服道具全扣了，现在连排练厅都不让用！"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今天他还让我填思想审查表’，说我写铁水奔腾是受资产阶级思想影响…他这是直接装都不装了要把我按死…"

杨厂长没说话，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个铁盒，里头装着盘缠满胶带的电影胶片。"知道这是啥不？"他指着胶片，"去年国庆许富贵拍的《炉火正红》母带，工业部王局刚下通知，说要把母带调回部里存档。"

苏青盯着胶片，心里一跳。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厂长等待他的下文。

"工业部要收回母带，"杨厂长划着火柴点烟，"这个事我没有通知李怀德，但按他现在的脾气，你说他知道你手里有这个母带。他会不会嚷着要审查？如果耽误了母带存档…"

他把胶片推到苏青面前，"这母带能不能按时交上去…王局长来质问，知道是李怀德卡着不让交，弄不好就能让王局长直接把李怀德处理了。"

苏青猛地抬头，看懂了杨厂长眼里的意思。李怀德卡他的文艺科，他可以反过来利用李怀德卡厂里的纪录片——工业部的存档任务，谁敢耽误？

"厂长，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杨厂长咧嘴笑了，"就是提醒你，你得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这事能不能做点文章哪怕是让李怀德吃个挂落也能给自己出口恶气…"

"还有，你也听到了，王局长要求，五一前要编排好话剧…你脑子活络，看看能不能做点文章，不过你要注意，不能让王局长知道，你拿工业部当梯子，不然上头对咱们就有意见。要悄悄的，水到渠成…"厂长眼神带着深意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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