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邦交》载:"边臣与外藩通文书,必用翰林院监制黄龙笺,笺首钤兵部獬豸纹火漆,尾署总督关防,缺其一者按通敌论处。宗室私通外藩,罪加三等,需将文书恭呈太庙,由亲王议罪三日,不得干预大理寺鞫问。"永熙三年八月初十,奉天殿的青铜烛台上结着晨霜,谢渊的獬豸冠缨垂落胸前,双手展开的鞑靼可汗回函在风里轻颤——羊皮纸边缘的毛边还带着西域沙粒,"永熙三年清明割地"的墨字下方,孔雀蓝印泥洇开的水痕,与七年前查抄魏王府私窑时,匠人陈六烧制的残罐釉色分毫不差。
岂无安社稷,自有计谟臣
永熙三年八月初十,巳时初刻。奉天殿内蟠龙柱映着冷光,谢渊的铁尺轻点回函印泥:"此印泥用魏王府私窑孔雀蓝釉调制,"他的目光扫过东庑下的襄王萧漓,见其握玉圭的指节泛白,"据《陶人录》记载,此釉需取匠人食指血浸泡瓷土二十一日,"手指划过"割让河套水草肥美处三十里"的条款,"而太祖朝《河套屯田图》标注的三十七座官窑,正位于此区域。"
殿中响起冠冕相击的脆响。襄王萧漓的玉圭在手里颤抖,谢渊注意到他弯腰拾圭时,面白无色,眼神飘忽,面容猥琐。眼神不住的望着魏王,玄夜司千户展开《魏王府出使记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马市通关文牒:"永熙元年至三年,萧烈长史七次出使鞑靼,"他的手指停在"秋祭献马"的备注栏,"随行车辆载重量远超马料所需,实为私运铜矿。"
萧烈的赭衣锁链绷直如弓,脖颈处青筋暴起:"互通马市乃北疆常例,"他的声音撞在殿柱上,"御史台拿外藩文书做文章,莫不是想学吴哀帝削藩?"目光扫过殿中亲王,冠冕下的眼神带着胁迫。
话音未落,地图案牍库方向腾起黑烟,硫磺味混着纸张焦糊味涌进殿内。谢渊本能转身,见掌管案牍库的典籍官正抱着图轴往火里丢,月白长袍的下摆沾着星点火星。
"站住!"谢渊的笏板砸向对方手腕,枣木笏身与对方手肘相撞发出闷响。典籍官吃痛松手,半幅《河套屯田图》落在火塘边缘,焦黑的纸角还在冒烟。谢渊抢出残图,借着火光看见图上朱砂圈注的"丙巳三十七王七"——与《魏王府兵器账》里匠人王七的籍贯编号完全一致,墨线勾勒的砖窑位置,正是回函中割让的水草地带。
萧烈的笑声混着火场噼啪声传来:"诸位大人看,"他的锁链指向谢渊手中残图,"御史大夫私藏太祖密图,分明是欲行不轨!"殿中竟有十三员大臣低头颔首,吏部侍郎张淳突然跨出班次,补服山纹间沾着几点灰屑:"近年匠人子弟冒籍科举,"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本就是乱了太祖定下的匠籍世袭制!"
谢渊的余光扫过张淳的皂靴,靴底边缘绣着极小的"丙巳零五"——与黄河遇刺时,刺客遗留的靴底编号相同。更漏司校尉踉跄闯入,衣襟染着烟渍:"大人,案牍库起火前,有人持宗人府腰牌进入!"
片尾:
申时初刻,谢渊在朝房烛下检视残图,发现背面有用矿蜡写的三行小字:"秋祭献马,河套屯兵,丙巳为记。"矿蜡遇热融化,显露出用密砂绘制的布防图,三十七座砖窑位置被标成红点,正是魏王府私军的粮草囤积处。他忽然想起,张淳昨日曾向宗人府借阅《太祖实录》,而宗人府的借阅登记册,此刻正在火场余烬中焦黑蜷曲。
"大人,"千户呈上从张淳靴底拆下的绣片,"与回函印泥同出魏王府私窑。"谢渊抚过断笏,笏身因多年使用磨出包浆,裂痕处卡着的残图边角,与《河套屯田图》的纸质纹理完全吻合。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父亲曾说过"匠人脚下的每寸土地,都是大吴的根基",如今这根基正被宗藩谋逆啃噬。
酉时初刻,奉天殿的暮鼓咚咚响起。谢渊看着残图上的"丙巳"编号,忽然明白这些数字的分量——它们不是简单的匠人编号,而是三十七户人家的血泪,是三十里河套沃土的呜咽。萧烈的赭衣在暮色中拖出长影,张淳补服上的灰屑还沾着案牍库的烟火气,而他手中的断笏,正像一块磨钝的青砖,要在这积弊已深的朝堂上,砌出一道阻挡逆流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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