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青瓦台·西式主楼大统领办公室
2002年3月26日上午8:37
金大中独自坐在青瓦台那间过分空旷、也过分冰冷的办公室里。
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静得能听到灰尘沉降的空气里,显得突兀而孤独,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三月底倒春寒的尾声裹挟着沉重的湿气,抽打着窗玻璃,远处城区的灯火在雾气中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凄清的光团,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遥远得触不可及。
窗外的天色晦暗不明,厚重的云层低垂,将初升的日光压榨成几缕无力的昏黄光束,斜斜刺进室内,恰好将他半边佝偻的身影勾勒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边缘模糊,如同濒死巨虎垂落在地、无力收拢的斑斓断尾。
残阳暮虎——一个词,带着铁锈和血腥的气息,猛地楔入他空茫的意识。
他不就是那头曾啸傲山林、声震四野,如今却被无形的猎手逼到悬崖尽头,爪牙松脱、皮毛黯淡,只能对着冰冷石壁咀嚼失败与孤独的老迈兽王吗?
昔日的威严还顽固地刻在眉骨间那道刀刻般的纹路上,可整个身躯,已在无休止的政治缠斗和内里朽坏的侵蚀下,一点点塌陷下去,空余一副沉重的骨架,支撑着这名为“大统领”的华盖,徒然投下这片垂暮的暗影。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旧日创伤的隐痛,肺叶如同漏风的风箱,吸入的是权力残烬的尘埃,呼出的是难以言说的疲惫和……
腐朽。
他刚刚放下了电话。
话筒放回基座的那一声轻响,在此刻死寂的环境中,不啻于一枚炸弹的闷爆。
听筒里,最后一个对他忠诚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绝望传达出那最终的结果:弹劾案,受理了。
所有运作,所有或明或暗的抵抗,他动用了几十年构筑起的庞大政治根基,甚至赌上了自己在民众心中残存的那点“民主斗士”的清誉……
却在短短两天内,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迅速土崩瓦解。
卢武铉!
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里。
那个被他一路提携、从不起眼的边缘人物推到聚光灯下,在党内几乎是一路开绿灯保驾护航推到前台,用以在表面维系党内平衡与团结的后辈,竟有如此狠绝与迅捷的手段。
自己精心策划的转移矛盾策略,竟如同一个脆弱的肥皂泡,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戳破。
非但没有掀起半点预期的波澜,反而加速了自己末路的到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迅速爬升到后脑。
失败,不是陌生的敌人。
他的一生,就是与无数次失败搏斗的痕迹。
但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的失败,他嗅到了被彻底撕碎、碾入尘埃的终结气息。
他知道,新罗国那套运行了数十年的政治规则已然松动失效。
旧日的光环,他自以为可以凭此立于不败之地的光环,在卢武铉掀起的这场风暴中,正在急速褪色,显露出底下锈蚀枯槁的内里。
他精心构建的权力大厦,地基已然崩塌殆尽,现在不过是坍塌前短暂的空隙时间罢了。
就在他枯坐如石雕,试图从眼前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中,撕开哪怕一丝可供思索的缝隙时,门外响起了几声叩击。
笃、笃、笃。
声音不大,节奏清晰均匀,带着惯有的谨慎,却在这个时刻,透出一种不寻常的坚硬。
“进。”
金大中开口,声音仿佛被这沉郁的空气浸透了,喑哑粗糙。
厚重的、象征着某种威严的檀木大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阴翳处,没有立刻步入辉煌刺眼的灯光下,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又像是在等待他全然的注视。
金大中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文在寅。
他甚至有半秒的恍惚,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曾与自己如此接近的身影。
就在不久前,在国会那场残酷的拉锯战时,文在寅还曾作为卢武铉的特使,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语气谦和而克制地传递着阵营内部某种寻求妥协的模糊信号。
那些言语,连同当时这张脸上浮现的忧虑,此刻回忆起来,都如同精心排练的哑剧对白,荒诞得令人齿冷。
而此刻的文在寅,截然不同。
他稳稳地步入办公室中央,一步步踏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步履沉稳,身姿挺拔得像悬崖边的劲松。
黑色挺括的商务正装一丝不苟,如同他身上那股沉静到极点、却也肃杀到极点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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