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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格物院的野望（第3页）

“退朝！”赵琰不再多言，拂袖转身，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后。留下满殿死寂，以及无数道投向李岩和张廷玉的、含义复杂的目光。权力的硝烟，无声地弥漫开来。

***

子夜。

格物院。

白日喧嚣的建造声浪已然停歇，但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巨大的高炉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院落中央，炉体黝黑，在四周熊熊燃烧的火把和灯笼照耀下，泛着冰冷而厚重的金属光泽。炉顶已然封死，只留下几个观察孔和投料口。庞大的鼓风机风箱如同沉睡巨兽的肺腑，由十几名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把持着，蓄势待发。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炭气味、泥土气息和一种金属被高温灼烧前特有的、令人心悸的沉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炉体旁那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赵琰立于高台之上，玄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身旁，墨衡被两名工匠紧紧搀扶着，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们身上。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高炉的投料口，燃烧着近乎生命本能的火焰。几名核心工匠和格物院司务围在四周，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墨衡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却异常清晰。他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指向高炉。

赵琰微微颔首，目光沉凝如渊。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然后，猛地挥下！

“点火——！”司务嘶哑的吼声如同信号，瞬间撕裂了夜的沉寂！

轰！

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被猛地投入填满了引火物和焦炭的投料口！紧接着，一筐筐乌黑发亮的焦炭如同黑色的瀑布，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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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风——！”又是一声嘶吼！

“嘿——哟！嘿——哟！”震天动地的号子声猛然炸响！十几名壮汉同时发力，如同推动山岳！巨大的风箱连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沉重地向前推出！

呼——！

一股强劲无比的气流，带着沉闷的呼啸声，被强行压入高炉底部的风道！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投料口。

一秒……

两秒……

三秒……

突然！

轰隆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猛地从炉体内部炸响！紧接着，投料口猛地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随即，刺目的红光骤然从投料口和预留的观察孔中透射出来！那光芒越来越盛，由暗红迅速转为炽烈的橙红、金黄！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熔化岩石的恐怖热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院落！空气剧烈地扭曲起来，靠近炉体的人只觉面皮如同被火燎过，呼吸都变得滚烫而困难！

“成了！成了！”短暂的死寂后，震耳欲聋的狂喜吼声猛地爆发出来！工匠们丢下工具，激动地互相拍打着肩膀，有人甚至喜极而泣！他们看着那高炉投料口喷涌出的、越来越明亮炽热的火光，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微震动，听着炉内那如同巨兽苏醒般的低沉咆哮，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时代的曙光！

墨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抓住身旁工匠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瞪得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炉口喷薄而出的烈焰，脸上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彩。成了……真的成了！他的心血，他的图纸，没有白费！那炉火中，有他倾注的一切！

赵琰伫立在热浪中，玄衣被映照得如同燃烧。他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灼热，看着那炉内翻滚咆哮的、象征着力量与变革的金红烈焰，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荡。这火焰，能否驱散西暖阁的死亡阴影？

【紧急提示：格物院高炉核心温度已突破旧法极限！炉体结构稳定！初步判定点火成功！】

【警告：炉内环境极端，无法精确探测！目标[王承恩]体内毒素活性未知！高温灭活催化分解理论可行，但缺乏实践数据！风险系数：未知！】

【国运值波动：-5（科技树失衡）！备注：工业萌芽对现有社会结构冲击初显！】

冰冷的系统提示与眼前炽烈的火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就在赵琰心神激荡，准备立刻命人取炉火样本时——

“噗！”

一声压抑不住的、沉闷的喷溅声在他身旁响起。

赵琰猛地转头！

只见墨衡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大口浓稠得发黑、触目惊心的鲜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熔岩，狂喷在他面前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那刺目的猩红，在炉火映照下，散发着妖异而绝望的光泽！

“墨卿！”赵琰瞳孔骤缩！

墨衡眼中的光彩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破布娃娃，软软地向后倒去，被身旁惊骇欲绝的工匠慌忙接住。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残留着看到炉火成功燃起时那一瞬间的狂喜，此刻却被迅速蔓延的死灰色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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