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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2页）

&esp;&esp;“呸！”阮苓火气更盛，“义沅姐姐婚嫁与否与你何干？他们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地莽夫指手画脚。”

&esp;&esp;外地莽夫。

&esp;&esp;阮苓这小嘴骂起人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她故意将萨木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瞧你这模样，眉毛粗得像擀面杖，鼻子高得像驼峰，嘴巴利得像弯刀，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也好意思说我弟弟？”

&esp;&esp;她越说越起劲，手指往萨木胸口一戳：“我们中原儿郎是没你这般魁梧，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是以个头论高下？你读过几卷书？识得几个字？可会背《关雎》？可知《论语》？要不要现在给你支个桌案考校考校？”

&esp;&esp;阮苓虽平日里总爱打压阮玉，但那也仅限于只有她能打压，若是外人敢欺负他，她自然是不干的。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胆子却大，此刻仰着小脸，瞪着萨木，骂得他哑口无言。

&esp;&esp;“怎么？”阮苓见他不语，笑了一声，“生得这般高大，却只会耍刀弄枪？连《关雎》都背不出半句？”

&esp;&esp;萨木在北境长大，虽识得几个字，却未曾精读诗书。被阮苓这般咄咄逼问，一时语塞。

&esp;&esp;他身后的几个弟兄见状，顿时恼羞成怒，其中一人愤然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中原女子，既然瞧不上我们北境儿郎，那这差事便让你们这些小白脸来做罢。”

&esp;&esp;他说罢，拽着萨木就要往外走，江义沅见状一把抓住萨木：“谁准你们走了？”

&esp;&esp;江义沅现在是这里的统领，说话从来无人反抗，不想今日几人竟莫名正吵起来，还打算撂挑子不干。

&esp;&esp;萨木垂眸看了看她抓自己的手，憋了好一会，重重叹了口气：“好，不走。”

&esp;&esp;他说不走，其他人也没走。

&esp;&esp;阮苓冲他狠狠剜了一眼，也没再说话。

&esp;&esp;为了避免再次争吵，江义沅便安排了个差事将萨木等人支出去，然后与父兄等人开始细细商议西域局势。

&esp;&esp;如今西域虽暂时安稳，但先前集结的大军已折损过半。他们早前发现的兵器全都暗藏机关，已然无用，若想再次杀回皇城，必须从长计议。

&esp;&esp;这一议便是整整一个下午，直至暮色四合才堪堪商定。

&esp;&esp;晚膳过后，阮玉终是寻到机会与江义沅独处。

&esp;&esp;帐外篝火熊熊，西域的将士们正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这是他们最爱的消遣。

&esp;&esp;阮玉与江义沅并肩坐在沙丘之上，远处篝火映天，欢歌笑语随风飘来。火光映照下，江义沅的轮廓愈发清晰，西域的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扬，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娇柔，增添了几分坚毅与疏阔。

&esp;&esp;阮玉静静凝视着她，良久才轻声问道：“义沅姐姐，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我？”

&esp;&esp;江义沅转头看他，半年不见，见他仍是记忆中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不由莞尔：“自然是想过的。记得在京城时，我们常一同用膳、逛集市、骑马泛舟如今到了西域，虽别有一番风味，但是终日忙于军务，倒无暇细细体味这异域风情了。”

&esp;&esp;她望着跳动的篝火，轻叹一声：“都怪我疏忽。若当时能察觉那批兵器的蹊跷，如今或许早已攻破皇城。京城终究是我们的根，这些时日，我总盼着天下太平，能重回故土。”

&esp;&esp;她这声叹息带着许多懊悔。

&esp;&esp;阮玉心头酸涩，悄悄挪近了些，手指几番抬起又落下，安慰道：“姐姐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自责，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去的。”

&esp;&esp;他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其实弟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只是不知此刻是否妥当。”

&esp;&esp;憋了多年的情意，他想与她诉说。

&esp;&esp;然

&esp;&esp;而，江义沅转眸看他，火光在那双明澈的眼中摇曳，她回道：“此番兵败，我需得静心重整旗鼓，并不想谈论其他。”

&esp;&esp;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esp;&esp;阮玉闻言，眸中黯了黯，沉默半晌问道：“那个萨木与姐姐很熟吗？”

&esp;&esp;江义沅回道：“还好，那狼崽子初来时桀骜不驯，整日与我叫板，后来被我打得心服口服，现在倒也乖觉，差遣起来也顺手。就是总爱跟前跟后的，活像条尾巴。”

&esp;&esp;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不过这人很有趣。不仅武艺高强，还非常会说笑话逗闷子，总能三言两语化解人的情绪。懂得审时度势，又有细心的一面，上战场时，还总是冲在最前头。”

&esp;&esp;江义沅说起萨木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esp;&esp;阮玉静静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发闷。

&esp;&esp;夜风愈发凛冽，刮得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子面颊生疼。过了许久，他又问道：“义沅姐姐，你喜欢怎样的男子？若有一日要成家，希望夫君是何模样？”

&esp;&esp;以前他问过很多次，她一直都说没考虑过。

&esp;&esp;而今她却回道：“起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聪慧果敢，让我打心底里钦佩。”

&esp;&esp;顶天立地，聪慧果敢，打心底里钦佩。

&esp;&esp;每一样他好像都不太符合，尤其最后一样。他明明只比义沅姐姐小两岁，却好像有着千差万别的区别。

&esp;&esp;篝火噼啪作响，衬得他的沉默愈发明显。

&esp;&esp;江义沅侧首看他，轻声道：“阮玉，你应该明白，这世间有千万种活法。有人求伉俪情深，也有人醉心山河万里。纵使寻不到意中人，若能遇上值得倾注心血的事，也是极好的。”

&esp;&esp;夜风卷着火星升腾，她的语气很是沉稳：“既来人间走一遭，总要抓住些什么。除了爱情，亲情、友情、抱负，总有一样，能让你觉得此生值得。”

&esp;&esp;“你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年少时总易为眼前繁花迷了眼，可花开花落自有其时。我们该做的是循着四季更迭，赏遍年年新蕊，而非困守一隅。”

&esp;&esp;阮玉凝视着明明灭灭的火光，许久才哑声道：“姐姐，我会成为更好的人。到那时，但愿还能与你这般并肩而坐。”

&esp;&esp;“会的。”

&esp;&esp;夜风掠过沙丘，江义沅起身掸了掸衣摆：“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改日聊。”

&esp;&esp;阮玉也跟着起来，他把她送到路口，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这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esp;&esp;西域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沙地上。

&esp;&esp;江义沅今日原是十分欢喜的。父亲兄长远道而来，一众挚友亦相伴在侧，本该是团圆和乐的光景。可那战事失利的阴云始终萦绕心头，搅得她心神不宁。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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