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绫月坐了回去,眼神锐利,轻声说道,“秦夫人,我何时提过江梦了?不过你若是想知道,也可以去狱中看一看,他们还听候发落,并未来得及审问呢。”
“你!”,秦夫人心知自己下意识被套话了,暗骂一声不好。
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当时的交易山贼那一方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与他们对话的。
就算是云嫦,也不知道真相,当时交给她的任务,只是出山贼帮助,虽说她可以作证,但如果不在了,便死无对证。
秦夫人心中酝酿着杀意,表情却逐渐放松下来,她瞥了一眼一旁的云嫦,这才说道,“真相如何,自是由朝廷来审问,绫月,你这说的,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江绫月眼见秦夫人逐渐镇定下来,便心知这不是套话的好时机,“也对,那就说回嫁妆的事吧。
但她心中既然有所惧怕,那这便是一个突破点。
秦夫人笑了笑,“这事我无法决定,总之单子上的物品已经备好,但去留还要看老爷。”
秦夫人转身离去,面上仍旧笑着,但却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云嫦看着秦夫人的背影,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遗憾,很快,一道声音打消了她的顾虑,“云嫦,不必担心,等的就是让她上钩。”
她转头看向,江绫月她仿佛早有成算。
是的,从当初的事情来看,她这位新主子,不,应该说是年轻的新东家,总是能多想一步。
定北侯府
皇帝迟迟没提让李临安去国公府的事,李临安便一直在定北侯府住着。
第二日,江玉命车驾走向了定北侯府。
为了掩盖身份,江涵悦不能同江玉一道乘车,只能在马车旁行走。
她穿着一身丫鬟服饰,低着头绞着手指,这落差实在太大了。原本以为大伯早已经成竹在胸,那日才会如此问她。
江玉下了马车,立在定北侯府,门前。定北侯府的门楣依旧高大,却隐隐透着一丝昔日辉煌过后的寂寥,上一代定北侯也算是有过战功,可惜在南方水患时牺牲。
如今李临安能够独挡一面,却但皇帝一旨下去,本就与定北侯不和的李临安,这下更与定北侯府关系不大了。
“今天好好表现,莫要让人看出蹊跷。”,江玉低声对着江涵悦说道。
江涵悦点了点头。
通报后,江玉被引入正厅,厅堂布置尚算华贵,却少了些生气,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熏香气味。
定北侯本在听曲,听闻来人是江府的御史中丞,便走向了正厅。
只见定北侯身形确实高大,骨架也撑得起那身锦绣华服,但眼神浑浊,面色虚浮,看不出武将的底子。
定北侯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径直坐在了正厅主位,随意地抬了抬手,“江中丞,稀客啊,坐吧。”
江玉脸上立刻露出淡然的笑容,丝毫不介意对方的高傲,“下官冒昧打扰侯爷清静,实是听闻侯爷近日康健,心中欢喜,特来拜望。侯爷风采依旧,不愧是当年随先帝征战过的虎将之后。”
江玉是老狐狸了,他深知这位定北侯虽顶着世袭罔替的尊贵爵位,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废物,文不成武不就,只会靠着祖荫吃喝玩乐,早已远离朝堂核心。
但此人毕竟是李临安的生父,侯府的门楣还在,关系网多少残存。
若能拉拢,对五皇子一派,甚至对自己,都算一步随时可以动用的棋。更重要的是,若是能打好交道,日后和李临安的亲事也是一方助力。
因此江玉便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刺激到定北侯话题,只拣着最稳妥的家世,祖荫来恭维。
定北侯果然受用,脸色稍缓,哼了一声,“江中丞倒是会说话。老夫不过一闲散侯爵,比不得你们这些天子近臣,日日忙碌。”
江玉听到这带着软刺的话,轻轻摇头,“侯爷这爵位尊荣,是实打实的功勋荫蔽,非那些汲汲营营的官职可比。您看,如今这京城,谁不敬重您定北侯?”
这番不卑不亢的恭维,让定北侯紧绷的神经稍感舒适,他听够了那些人夸奖他儿子的话,仿佛他这个侯爷不存在一样。
定北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哦,对了。听说你家闺女叫江锦悦,被指给五皇子做侧妃了?这可是大喜事,恭喜了。”
他正待开口细问,府中管事却匆匆进来,躬身禀报:“侯爷,江中丞,定国公那边遣人来请江中丞过去叙话。”
定国公三个字,像一根针,猛地刺中了定北侯脆弱的内心。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好儿子成了国公,他又能说些什么?
为何不早些搬出去,偏偏留在这里碍眼,每日都有成批的人来他面前讨好李临安,这让他越发难受。
这个李临安,和他母亲是一路货色,都看不起他李家,巴不得早些离去。
定北侯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好大的架子!才当了几天国公,就使唤起老子府上的人了?”
江玉将定北侯的反应尽收眼底,连忙起身,打起了圆场,仿佛真和定北侯一见如故了,“侯爷息怒!身体要紧,切莫动气伤了根本。”
他语气恳切,让外人听起来,是真心为这对父子关系忧心,“定国公想必是政务缠身,急于与下官商议要事,一时疏忽了礼数。”
“说起来,咱们这些为人父的,都不容易下官家中也有一个女儿,不安分的紧,常常半夜跑出去,下官十分理解侯爷的心情。”
定北侯被江玉这番贴心话说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江玉越发顺眼,觉得此人很懂自己的委屈。
他叹息一声,好像自己真成了慈父,“是啊,现在这帮孩子,就是不会听话。罢了罢了,江中丞,你去吧,别让那小子久等了!”
江玉再次起身行礼,做全了礼数,便由管事引着,穿过侯府庭院,向李临安如今在府中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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