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马,二年c班十七号、手球社员,位置是控球中锋,这是学生数据上面写的,有错吗?”“……胡老师该不会把全校学生的数据都背起来了吧?”谢米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看我。“才七百二十个人,记不起来才奇怪吧!节肢动物的纲目都比这个多。”我耸耸肩:“为什么章德马没出席?他请假?”“德马学弟在三个月前,因为和安特学弟打架,伤了一只眼睛,到现在都还没能回学校上课。”我恍然。学生的奖惩纪录不会细写当事人的名字,这样看来,章德马就是那个被安特打成重伤的倒霉鬼。“安特学弟大多打底线或守门,和中锋的德马学弟互相配合,在区全运里非常有名,还有人叫他们‘蚂蚁双璧’,意思是团结又打不死。”谢米以玩笑的语气说着。“他们在几个常办联合活动的女校里也很红,还有人组成后援会,专门发漏德马和安特学弟的动态。好像还有人把他们两个画成漫画,但要加入后援会粉丝团才买得到就是了。”谢米又说:“啊,我不是说德马学弟的性向有问题,他好像有女朋友了,好像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之前有人目击德马学弟和她在蜂鸣祭时走在一块。”我没有回话,只是把手上餐盘递进回收口,转身对着谢米。“我还想加点两份鸡腿特餐,再陪我聊一会儿吗?”男性沐浴时宜关紧门窗我小心地拿着镊子,打开探照灯,把蛾翅黏回保丽龙板上钉着的蛾体。经过一日的冷藏,蛾体已经相当干燥坚固,泛着苍白粉嫩的色泽,比生前还要栩栩如生几分。只消把蛾翅拼上去,就能制成完美的成品。我怔怔地凝视着那只死去的蛾,眼前的保丽龙板似乎成了解剖台,宿舍的场景化成了解剖室,而眼前是某具年轻而健壮的胴体。我用食指触着刚塑化的蛾体,再抚摸到蛾翅,再从蛾翅滑下蛾足,宛如抚摸深爱的情人。现在即将入冬,山里气候干爽,很适合晾干标本。看来再过不了几天,就能拔去钢钉,放进真空罐里。等到那时候,这只灯蛾便永远不会老去。会一直存在在那里。一直活着。“胡老师,淋浴间空出来啰!”我把标本放回窗台上阴干,正想换衣服来做个瑜珈,门口就响起敲门声。他是我隔壁房的室友、康柏二年e班的班导师,是位好脾气的肌肉型男。多数教师会通勤上下班,但也有少部分的教师,像我这种没有驾照的,会借住在康柏的宿舍内,教师统一都在六楼。经过了一周工作日,我也逐渐习惯了康柏的生活步调。这地方基本上与世隔绝,但却不会给人偏僻或幽静的印象,相反的,给人一种莫名的紧绷感。我负责全高中部二年级的生物课程,这周二时,我上到二c班的课,就是有学生坠楼的那一班。虽然霍医师还没给我回应,但我独自调查了一下那学生的状况。跳楼的学生姓许,家里是开工厂的,就是一般的小康人家,在校成绩平平、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技艺,就是个普通学生。德性也没什么特别的,在班上有一、两个好友,平时和同学相处融洽,没有被霸凌的传闻。我还特意问了r班导师关于许同学的八卦,他耸了耸肩。“他满文静的,有烦恼通常不会主动说。”导师说:“我是有听同学说,他最近有点焦虑,好像是因为社团的事,这年纪的孩子这样很常见,用不着大惊小怪。”除了许同学的事,这周高中部三年级的生物老师因为流感休假,我代他一半的班,另一半由训导主任吴佳萌负责。我在代三年c班课时,发现另一个奇妙的情况。康柏每种课程都有准备不同的教室,像是生物课大多在生态教室或实验室里、音乐课则有专属的琴房,烹饪课也有烹饪教室等等。那天正巧是青蛙解剖,由于两人一组,我很快发现三c少了一名学生。“叶同学呢?”我对着名册问道,但班上没人回答我。“他请假吗?”我又问了一次。但c班学生就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般,没有灵魂地盯着眼前的盖玻片。好在范谢米就在三c,他裹着披肩说:“艾利同学感冒,所以没有来。”另一个像是班长的人也接在谢米后面说:“我会把讲义用电子邮件寄过去给他,老师不用担心。”事后我同样问了三c导师,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学究,听了我的问题,还翻了他的学生手记。“叶同学?他每天都有来上课啊!怎么,他没去上胡老师你的课吗?”老学究笑说:“可能有什么要紧事,一时不想上课?这没什么吧!康柏的学生都很有主见,我还遇过整学期都翘课,最后学期总成绩还第一名的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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