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沿,拿起手机,划拉着照片。季知礼记得手机里存着他在酒吧跟人起争执的照片,唐以柠经常抬起下巴,洋洋得意地威胁,不听他的话,就把照片散播出去。卷翘的睫毛上翘,神色飞扬,红润的唇瓣都能吐出恶劣的话。只要他想,就能直接压着唐以柠,攥紧他的手腕,动弹不得,让唐以柠删掉照片。唐以柠叫他过来,只是来使唤他,他在期待些什么呢?自己是被对方清纯无害的表象迷惑,总觉得他会变好。唐以柠突然举起手机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问他,“你觉得这套好看,还是我现在这套好看?”因为是俯视的视角,他窥见雪峰上两株茱萸。季知礼的目光移到屏幕上的照片一愣,那是穿着修女服的唐以柠。镜头刚好抓拍到唐以柠双手交叠,握成拳,闭眼的模样。修女服剪裁干净利落,勾勒出细窄的腰身曲线,发丝随意垂落,神色恬静美好,像个黑白相间的软团子。唐以柠见季知礼发愣,又喊他一遍。“都不好看。”季知礼目光没有停留在照片上,而是落在唐以柠的身上,这一套女仆装轻盈,衬肌肤更白,像是刚下的雪。这是谎话。季知礼觉得都很好看,这是两种风格,各有千秋。他第一次对唐以柠说谎,他不知道唐以柠穿着一身是要见谁,但是穿女装肯定是想要讨对方开心。他不想唐以柠去见那人。什么?唐以柠一下呆住了,他废了这么大力气挑衣服,季知礼看都不看,冷漠地直接判死刑。心猛地一沉,小脸顿时不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季知礼连分辨的兴趣都没有吗?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认真,然而他的神情显得毫无波动,像是在敷衍。“真的吗?你再仔细看看。”唐以柠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满,却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唐以柠站起来,双手捏着裙摆,在季知礼面前转了个圈,黑白相间蓬松的裙摆,像是波浪般荡漾开。然而季知礼沉默了一会,像是被固定在那个答案上,毫无变化。 “都不好看。”唐以柠心里一阵焦躁涌起,收起手机,嫌弃地瞥了季知礼一眼,这随便的回答真是敷衍。算了,他这么坏,季知礼最讨厌他了,也不指望季知礼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他抿唇,蹙着眉心,生气道:“不想看见你,给我出去。”季知礼知道他在胡说,唐以柠的身形纤细修长,皮肤白的晃人,脸长得清纯漂亮,本身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很赏心悦目。但凡人不瞎,都不会说出难看。可一想到唐以柠是为了其他人穿女仆装,他就很不爽,见这回答惹恼了唐以柠,连忙找补,“你穿平时的衣服就很好。”“出去!”这回答没能安抚唐以柠,反倒让他更想赶季知礼出去。季知礼不解唐以柠这一次为什么又生气,他似乎总是对自己很不满,总能挑出错处。本该习惯地转身离开,可他这一次想知道原因。他忽然开口询问,“你在生气,为什么?”季知礼一脸不知道自己哪里犯错的表情,唐以柠更气,雪白的小脸浮出粉色,用脚尖踢了踢他,气呼呼道:“我没有生气,你出去。”唐以柠懒得跟季知礼讲道理,见他还呆在原地,瞪着他,“你听不懂人话吗?”今天季知礼就像吃错药,怎么死赖着他这里,以往不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季知礼执着想要知道原因,又重复问一遍,“为什么?”对方不动如山,唐以柠有些恼,一着急就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朝人砸过去。季知礼下意识地抓住飞过来的枕头,瞧着唐以柠满脸写着我很不高兴,心里叹了一口气,物归原主地放在他床上。“季知礼,你现在又不听话了,是吧。”见人还敢反抗,唐以柠直接站起来,上前推人出门。季知礼怕弄疼唐以柠,不敢用力对抗,但又不想这么走,配合着“踉跄”被推拒几步。直到快到门边,他的声音略带艰涩,小声地道:“现在的更好看。”没听清楚的唐以柠继续推搡着。这时,唐以柠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松开手,查看消息,是沈瑜发来的,消息依旧简短,没有废话。【下楼,回家。】沈瑜已经回国了?!还是亲自来接他?唐以柠猛地抬头望向季知礼,不知道沈瑜现在是不是正在上楼。不行!不能让他们现在见面,沈瑜看到季知礼的脸肯定会起疑,稍微查一查就知道季知礼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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