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遥敏锐地发现,身旁紫夫人的神情几不可察地微微有了一丝异样,那笑意似乎淡了些许,若非他知道清姬身世的真相,几乎也看不出她这细微的变化。
紫夫人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嫌弃,说道:“小女顽劣不堪,任性妄为,我有时候情愿她没有出生,也不至于叫我如今这般头疼。”
“怎么会啊!”平岛美妇立刻反驳,语气真诚,“清姬那孩子我见过几次,小小年纪就遗传了姐姐你六七分的姿色,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
她说着,又用一种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语气道:“哎呀,还是说说我家那个吧,真是烦都要烦死了,半夜三更总是吵我醒来,不是要便便就是要喝奶,睡个整觉都是奢望。”
“儿女再烦再吵,我们做母亲的,也得多包容,多耐心些。”紫夫人淡淡地回应,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啊,毕竟是自家孩子,怎么疼都不为过。”平岛美妇附和道,完全沉浸在分享母亲经的快乐中。
雪代遥听得头皮微微发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紫夫人则用略带审视的目光盯着眼前浅笑嫣然的美少妇,心底忍不住怀疑:平岛是不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秘密?
还是故意用这些话来消遣试探她?
倘若不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对彼此的性情知根知底,清楚她只是天性如此,并无恶意,要是换另外一个人在她面前这般喋喋不休,紫夫人必会给她小鞋穿。
雪代遥见状,赶忙出声打断这越来越危险的母亲话题:“平岛姐姐,我和妈妈还要出去一趟呢。”他试图将话题引开。
那美妇笑了两声,连说了两声“好的,好的”,明白自己话多了。
但她看着雪代遥那张精雕玉琢、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小脸,还是没忍住,最后感叹道:“可惜啊,我是老来得女,身子骨也不比年轻时候了,没法子再生了。否则,要是能再生个像遥少爷这般俊俏好看的男孩,那该多美?”
雪代遥忍住用手拍额头的冲动,这阿姨也太健谈了……
“唉,真是羡慕死姐姐你了。可惜,我们当年那几个要好的姐妹里,也就只有你和一条那个倔丫头,顺利生了两个……唉,不提一条了,是我们对不起她……”
她一面说着,一面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就想摸摸雪代遥那细腻光滑的脸蛋,仿佛这样就能幻想自己也能有个这般出色的儿子。
紫夫人看到她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阻止,手臂微微抬起。
可那美妇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心思单纯,此刻只是出于纯粹的喜爱和一点点羡慕的幻想想摸摸儿子的脸而已,自己若是阻止,也显得太过激和古怪了点。
她只得暗自搓了搓手指,将那股莫名的冲动压下,但脸色却不由自主地冷淡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平岛,你家银行那边最近的麻烦事,都处理完了没有?”她故意提起一件对方最近颇为头疼的公事。
那美妇还当是紫夫人关心她,叹了口气说道:“差不多了,劳姐姐挂心,我这就准备回去处理最后的文件了。”
紫夫人点了点头,语气疏离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多留你了,路上小心。”说着,她几乎是立刻伸出手,将雪代遥轻轻却坚定地拉入自己怀中,以一种保护般的姿态隔开了平岛的目光和可能的手,然后与那美妇简单说了声“再见”,便带着雪代遥径直走向宅邸空地上早已等候的轿车,吩咐司机开往银座方向。
车厢内,紫夫人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沉默了片刻,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对雪代遥说了一句:“……以后少让平岛姨姨摸你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酸意和占有欲。
紫夫人的车前脚刚开出藤原家,后一辆轿车擦肩而过,从外面开回来。
藤原清姬下了车,兴冲冲的喊来女仆问道:“遥呢,你看见他没有?”那女仆正巧是村上铃音,她回答道:“少爷和紫夫人出去逛街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得?”
“就在小姐您刚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出去了。”
“啊,也不等等我,明明我特意早回来的。”
村上铃音安抚道:“毕竟夫人她们也不知道小姐您早回来。”
“说得也是。”藤原清姬的脸很是失落,问道:“对了,咲夜呢?怎么是你过来接我?”
村上铃音回答道:“咲夜她们出去逛街游玩去了。”
藤原清姬有点麻木了,“咲夜她们也是刚刚出去的?”
村上铃音摇了摇头,说道:“今天藤原家休息一天,她们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差不多二小姐您上学以后吧。”
“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事!”
“我还当二小姐您早就知晓了。”
“根本没人……算了,她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村上铃音思索了下,为难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有可能会很晚才回来,晚饭肯定不在藤原家吃。”
“那藤原家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了?!”
村上铃音温柔的说:“家里还有不少人呢,而且还有我陪着您啊二小姐。”
“我不用你陪。”藤原清姬难受至极,欲哭无泪的想:“为什么只剩下我最讨厌的村上铃音。咲夜你个叛徒,你怎么没跟着我一块去上学啊?”
铃音莫名躺枪,不知道怎么得罪二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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