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发涩,呼吸困难说不下去了。“没有。”瞿衍之心底冻僵的湖面缓缓碎裂出一道缝隙,他轻轻抬起唇角,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我过得很好,不用担……”沈桥再也控制不住地抓起一沓病历狠狠砸过去。“那这是什么?”无数纸页在半空散开,像雪花片一样纷纷洒洒,弥散在整间屋子及两人脚下。瞿衍之低头,看得自己在神经病院的诊断信息。修长指端颤了颤,没有说话。“国外的那家究竟是疗养院,还是神经病院?”沈桥努力压平声线问。瞿衍之无法回答。“在骗我,还在骗我”沈桥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崩溃,刻意挺直的单薄脊背忍不住地轻轻颤栗,终是撑不住骤然躬身支撑不住般身子晃了晃,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戾声低道:“为什么隐瞒?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人在神经病院里关了整整七年?!瞿衍之……傅疏!你总是这样,你明知道我会觉得心疼,你、你……”眼泪大滴大滴砸落下来,沈桥胸肺缺氧,哽咽得断气说不出话来。瞿衍之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透白易碎的琉璃瓷面。他握着镂刻细致长命锁的指骨缓缓蜷起,攥紧,心底酸涩刺疼跟丝缕欢喜,揉杂在一起。声音轻轻缓缓的,仿佛虚无缥缈一拂即散的丝缕雾气,“我不觉得苦,我只是怕再也找不到你。”“嘭——”沈桥扑过去将人猛地推撞在身后桌棱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他攥着瞿衍之衣襟,避开他受伤右手撞上去,恶狠狠堵住他的嘴!瞿衍之唇壁被那人齿尖磕破,丝丝猩甜顺着津液搅散在唇腔里。他握着身上人腰肢的指骨紧了紧。后腰撞在桌棱上很疼,更疼的却是眼前人从紧闭的密蹙睫毛尾端溢出来的泪珠,晶莹剔透地悬在那里,随着唇上发狠地碾转亲吻,摇摇坠落。——啪嗒。泪珠滴落在他手背,四散碎成千片万片。那灼烫的清透澈水痕仿佛炭火,灼在他手背,烫在他心上,让他整个人都从里到外骤然灼烧起来。捏着手下劲瘦腰侧的修长指骨,不住收紧再收紧。直到将人扣着腰紧紧拥进了怀里,密不透风,牢牢攥着,才觉得晃晃荡荡漂浮已久的心脏,终于安定下来……“呜……”沈桥挂在瞿衍之身上,眼前葳蕤窗影隔着迷离水雾被颠撞得一晃一晃。他想求瞿衍之慢一点轻一点,湿漉漉泛红咬紧的唇瓣松开,却难以抑制地泻出一丝低泣呻吟,“傅…傅疏……”“沈桥。”瞿衍之眸底欲望浓稠,低头轻吻落在他蕴藏着湿黏潮红的漂亮眼尾,“我爱你。”“呃!”沈桥迷离薄红的眼尾溢出一簇眼泪,漆长睫毛被水雾打湿,一簇一簇黏在一起,漆长颤晃,像颤颤振翅欲飞的脆弱蝴蝶骨翼。他浑身瘫软意识迷离,湿红嘴唇被吮地又红又肿,湿漉漉的,分外招人。他张开嘴想要呼吸,却被拖着腰拽上来亲吻,“唔嗬……”掐在腰间的手指很稳,像铜浇铁铸般难以撼动。沈桥在交缠呼吸间掀了掀汗湿睫毛,晕厥过去前,只记得顺着尾椎骨悚然窜起的极致快感,跟泪眼婆娑的模糊视线框里颤颤摇曳的绿窗光景。绿昼情浓,沈桥睡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好觉。安安稳稳的,什么梦也没做,但却非常安心仿佛就连神经末梢及头发丝都得到了彻底放松。睡意沉沉,他仿佛被包裹在一团柔软棉花般的云团里,外界的风雨飘摇纷纷扰扰从此都在与他无关。下午,沈桥睡梦里被一阵粥香馋醒。瞿衍之早上煮的面条被他搁在餐桌上早放冷坨掉,当时没胃口,只顾着生气。折腾完睡醒才发现,筋疲力竭饿得胃里难受。“起来吃点东西。”瞿衍之弯腰压下来,隔着疲倦得撑不开的厚密睫毛摸了摸他眼睛,“煮了你喜欢的海鲜粥,填饱肚子,再吃次药。”他跟沈桥年少相识,曾经打着补课的幌子同在一间屋子里住了两年,最是知道沈桥外表看着温和大气,实则脾气执拗,性子里藏着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娇气。打针怕疼,吃药怕苦,跟个小孩似得。俩人第一次在瞿衍之办公室情难自禁后,他就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瞿衍之盯着他吃了两顿药,后来他塞着药板,面不改色溜回家了。那时俩人多关系还不稳定,瞿衍之鞭长莫及,也怕管得严了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便只是电话里口头叮嘱了遍让他记得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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