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芝的手钳住她的手臂,有点痛。她知道了。“不是这样的,是我没想告诉你,是我瞒着你。”她慌乱地想抬头解释,可季灵芝用力按着她。“那天在公园,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季灵芝费力地说,“我这个妈妈当的,真的是。”沈棣棠想摇头,可更怕碰到她的留置针,只好大声说:“不是的!我不说,是因为我能解决!”她总算挣脱出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季灵芝:“我都还清了,都解决了!所以”季灵芝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她拼命弯弯嘴角,“可是宝贝啊,那根本就不该由你自己解决啊。”她闭了闭眼睛,说:“妈妈一开始,是希望你别像我,什么都做不成,小时候靠父母,长大靠丈夫,但但妈妈错好多啊。”“哪有妈妈,会教孩子走难走的路?”沈棣棠拼命摇头,嗓子堵得无法反驳。“我才想通。”季灵芝说,“妈妈不希望你像我,也不希望你完全不像我,妈希望你像自己。”她抬手拨开她的刘海,苍白地笑着:“宝贝,你的人生,不要以我为基准。”“你就看着路,看前面。”病房熄灯后,窗外的夜空像缓缓流淌的绸缎,盖下来,笼住这一方小天地。季灵芝已经睡着了,眉头皱起,看样子刀口很痛。沈棣棠放轻脚步走过去,按下镇痛泵,镇痛剂咻咻咻地流进她的身体里,她的眉头松开一些。毫无疑问,她总是怪季灵芝,总是生她的气,可真的听到她的剖白与道歉,怎么好像更难受呢?她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妈妈去做别人的妈妈,沈勇是个人渣,举目无亲地飘着。可现在想想,她至少有二仙、有班长、有周翊,也许,也有愉琛。然而,离开严翔,妈妈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外公外婆很早去世,妈妈早就没有父母亲人。嫁去辽城失去许多好友,再回上海又失去许多,所以她只能孤零零地待在病房里。她本该为她离婚的勇气欢呼,却忽然生出许多犹豫与担忧。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季灵芝总是致力于催她相亲,致力于让她找个依靠。哪有什么对错黑白?都是爱里的私心。她坐在床边望着一线天光升起,夜空排闼开来,露出冶丽的朝霞。地面原本黑漆漆,像条无尽的死路,日光洒下来,蓦然照亮无数条路,无数个去处。沈棣棠待到清晨才走。严翔来接人出院的时候,她远远站在楼梯间,没去找麻烦。严晓鸣没用保姆帮忙,小心地推着季灵芝的轮椅。季灵芝还要回去聊离婚的事,她难得理智地没掺合进去。目送季灵芝上车后,她才回头找车。沈棣棠一眼就在层层叠叠的几排车里找到目标,因为只有一辆车的车灯泛出柔和的白,天已经大亮,看着格外显眼。她从车窗望进去,愉琛侧身靠在驾驶位睡着,大约是日光太亮,他手背挡着眼睛。有点像那天深夜的样子,但又仿佛截然相反。那晚他发着高热,呼吸是烫的,吻却很冷,灰心似的。此刻他身形很舒展,透过车窗望进去,不似那晚般让人揪心。咚咚咚。他睡眠很浅,沈棣棠轻敲车窗,第一下他就醒了,按下开锁。愉琛视线跟随她从车前绕到副驾驶。眼睛更肿,但整个人松下来许多,看样子没有太糟。“我以为你会先回去。”她小声说。他嗓音带着那种没睡好的懒意,发动车子:“走吧,先回去接狗。”沈棣棠这才想起来,手伸到额头前,一撩刘海,愁得慌,“完了,昨晚那帮人又是披萨又是卤味,它肯定把剩饭全打扫干净了。”她刘海又竖起来,像孔雀的翎羽。愉琛又看几眼,才缓缓驶出停车位,笑着说:“不会,我叮嘱了林蔚和多多,让他们走的时候把吃的都带走。”沈棣棠拨拨刘海,闷声说:“谢谢啊。”“还有对不起。”空气寂静片刻,早高峰的车流很慢,车内车外都缓慢流动。愉琛没回答她的话,转而问:“聊得还好吗?”“嗯。”沈棣棠静坐一晚,心绪也平静下来,“我总是嘴上跟她说没关系,但心里还是想找她要个非黑即白的答案,或者叫说法。”“现在呢?不要了吗。”他看路,头侧过来表示在听。“不知道。”她说,“但我现在能理解了。能理解,就不会总想着找她要点什么,要她解释什么。”“她说,让我不要看她,看路,看前面。”她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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