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彦之看着姐妹情深的两人,将地方留出来给她们,他拉着正不知想些什么的承垣王去了外面。见他眼神涣散,毫无生气的模样,闻彦之咂了下嘴:“我看你还是离着这丫头远些,人家一看到你不是恐慌就是做噩梦的,好好的人,被你给整成这样,回去还怎么安心出阁啊。”承垣王大抵是听到出阁二字,他的目光方才凝聚在一起,看向了闻彦之。“听闻尧光祈在准备招待疆域使者的事宜空隙,令仪鸾司着手六礼的事务,皇后本因这丫头哑了不乐意,如今她好了,又加上她对尧光祈情志意坚,更是没有理由断了这门亲事,八成这丫头回去便能出阁了。”闻彦之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他原本并不想告诉他,但是看着他现在死气沉沉地模样,想让他亢奋些吧。他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丫头,这般紧张人家,难不成只是因为叔侄媳妇这层关系?有谁会相信呢?“什么时候的事?”他离开京华城不过两日,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知道,也没人禀报他。闻彦之平淡道:“咱们出城前,我在景晞殿安排的眼线送来的密信,我觉得此事甚小不足挂齿,更不足以误了兖州煤矿一事。”“好啊,真是好得很……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耍这种心思?”承垣王说话的声音冷厉威严,压得极低,字字如冰。承垣王一把揪住闻彦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眼睛,嘶声吼道:“日后少自作主张!”但他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终究还是松开了衣领,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与无奈。但闻彦之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告诉他又如何?是抢亲?还是寻个理由逼迫皇上取消婚旨?他们的婚事早已天下尽知,尧光祈为自己的王妃准备六礼又有什么不对吗?更何况这丫头对他毫无真情可言,除了害怕他,便是躲避他,这样的情并不长久。他一方面是为了他着想,怕他用情至深,最终伤了自己。另一方面则是提醒他,大仇未报,杀他母亲的凶手还未绳之以法,切勿陷入儿女私情。闻彦之抹平自己胸前被抓皱的衣襟,依旧客气道:“他们有婚旨,你又奈何得了吗?”“无妨,总之事情尚未清晰明了之前,她嫁不得人。”承垣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你喜欢她。”“我没有!”面对闻彦之的再次质问,他丝毫没有犹豫,吐口而出,可他却忘记了自己那掩盖不住的,收不了的情绪。闻彦之哼笑一声,瞧瞧,他还在自欺欺人。空气骤然凝滞,仿佛连呼吸声都被冻住了,廊道里静得可怕。这时,楼梯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樊思远提着大夫包好的中药,大跨步的跃了上来,抬头便瞧见承垣王睁着猩红的眼睛望着世子,好像两人发生了不悦。他轻声询问,打破了这份沉寂:“殿下,世子,可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臣子可是自小跟着舅舅押镖长大的,练了一身功夫,应付歹人可是……”绰绰有余。话音未落,他被闻彦之打断了:“还不去给你二姐熬药,瞧瞧人都成什么样子了。”樊思远一怔,对哦,他二姐姐还等着喝药呢。他进屋将药包递给在旁边抹泪的雀枝,吩咐她抓紧去熬药,别耽误了二姐姐的病情,说完后,他又来到了那俩人的面前。欲要接着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只见那俩人跟小夫妻闹别扭似的,各自扭头不看对方,气氛再次陷入沉静当中。樊思远木讷的来回看着面前的俩人,不禁挠挠头,他俩这是怎么了,怎么他一说话就生气了呢?要不是他见识过承垣王说一不二的果断性子,他非得再掺上几句话罢了。就在他欲打算离开这修罗场时,便听到承垣王问他:“你觉得临孜王如何?”樊思远这个没头脑的,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面上还挂着笑:“临孜王当然好了,等他与二姐姐成了婚,有他护着,谁都不敢欺负我们了。”临孜王教训了樊玉浅,能与樊玉浅作对的人便是他的恩人,他自然觉得他好,更何况他对二姐姐也好。毕竟,大半夜能为未过门的妻子守夜,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亲眼所见,在樊府的那天夜里,临孜王坐在流裳阁的廊道里,笑容满面,眼中含情地望着伏在楼台上的二姐,那画面好美,令他都痴醉了。这些话他也大咧咧地与他们说了起来。樊思远率情,说话也爽快,在察言观色方面确是有待提升,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承垣王哼笑一声,眼底的猩红也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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