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倒是超出臣之所料王上与殿下,竟是连小王子也生了。"蔡泱脸上微微泛红,提起孩子,她倒是该谢他将话茬主动扯到了孩子身上。“先生果真高明,”她叹气:“如今绥璋前途未卜,王上与本宫也甚是担忧,敢问先生此来是要替我儿改命吗?”烛影摇曳,台下的男人捋着花白的胡须,他年岁不老,面上却已老成了这副模样,她心中虽是好奇,却也没再开口问。“看来殿下还是不明白臣的意思,”他语重心长道:“方才臣说王上与殿下之间的情谊,便是再说世事无常。”“天命,确实难违,不过要逆天改命,却只在弹指须臾之间。”黎洚给魏时崇下了蛊毒,那是多年前就埋下的因,他遇不到能改命的贵人,只能循迹活了这二十载。幸而近年遇上了蔡泱。魏时崇实帝王之相,命里却本是子息单薄,前些时日凶星入命宫自然不是他中毒一事,而是在与魏时兆的刀光剑影里明争暗斗。两者相抵,皆因魏时崇想早些为她和孩子拼下个太平盛世。他虽莽撞心急,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且他一旦做了,就永远不会回头。“王上是个急性子,他明白前些时日做的事会叫他自己深陷险境,”他抬眼看向重重帷幔,语气多了几分沉重:“殿下大抵还不知道,王上对殿下,在东辰时便一见倾心,只是他不明白罢了。”一见倾心,误终身,却也恰好救了他。“命理之事常难以预料,不过臣所言只能到此,臣只是想让殿下明白,王上命不该此,能救他的唯有殿下。”魏时崇还要同蔡泱有千载春秋,他命不该绝。蔡泱闻言愣了愣神,又随即起身走出帷幔,一张绝美的脸上尽是期许——“本宫不与先生那般聪明,先生可否再说的详细一些?本宫到底该如何救他?”他不时便要北征,每日看着他面色蜡黄,他时常背着她毒发吐血,他不说他,她也能看出来。“或许是一株药草,亦或是其他的东西”谌梵昇扬眉,颇有一番释然:“殿下不必紧张,左右殿下能在王上身边,就已能将他推向正道,只需等待机缘,具体该如何做,臣不知晓。”她神色一晃,心上微微颤抖着。机缘究竟是怎样一个机缘,能叫她一举将魏时崇拉回来?良久,她闭了闭眼:“本宫深谢先生不吝告知。”“如今王上中毒一事被传的满城风雨,王都中人心惶惶,到底是关乎国事,奸佞居北屡次侵扰,若是不除必成心腹大患。”蔡泱蹙眉,沉声将心中顾虑说于他听。其实她只是担心魏时崇亲率兵卒北征之际遭遇什么不测。她索性便将一切都问清楚,她受不住再看到他遍体鳞伤,亦或是丢了半条命一样倒在她面前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谌梵昇看着她,心中感慨。魏时崇是个少有的命硬的可怜人,以前将黎洚视作生身父亲一般,被误导着走了许多弯路,如今看清局势却为时已晚。所幸有个蔡泱在他身边,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替他打算,魏时崇该好好待她才是。男人的笑浮在大殿的清明里:“那臣便要问殿下一句,究竟是日日盘剥百姓只为一己私欲之人为王好,还是”“本宫知道先生要说什么,只是本宫担心如今局面,万民大多戾气深重若是有人揭竿而起,这场祸事怕是不好平。”她要与魏时崇生死与共,好好护着绥璋。“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笑:“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殿下仍是东辰长公主,趁早出逃,王上不会怪殿下。”魏时崇当然不会怪罪,若是察觉局势动荡要波及她,怕是不等她提,他便先送她走了。蔡泱低眸,一双手绞着帕子:“先生明白我,我不会”“我自然明白殿下,只是殿下来柔伊不过一载,柔伊实在不如东辰繁盛,王上初登大宝将满目疮痍的柔伊捧在手里,本该焦头烂额,幸而有王后相助,百姓穷苦却也知道王上王后做下的善事。”“人心都是肉长的,结善缘自然会有善果。”窗外起了一阵风,树好似被吹弯了腰,殿里隐约能听见簌簌落叶的声响,她心上一颤。如今王都实为一片乱象,闹得人心踹踹不安,一边是王上讨伐逆贼,一边是逆王夺位。眼看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倒又传出来一些风言风语掌事宫女早已回了王宫,留下云笺初与安邵两人在铺面里。安邵不知又跑到什么地方,这几日民众似乎都避着司衣局设的这铺子,无客上门,她也难得清闲,花了半日将未算万的账理清楚,闲来无事,她便将包袱里有些旧的衣裳薅出来,兀自缝缝补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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