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医案时,除却冷静地分析云纵留下的每一个字眼之外,她愣神之际,是否也是因未明的前方而感到恐惧?恐惧自己用尽浑身解数留下的人,有朝一日甚至可能死在自己用以救人的刀针之下。对一个医者来说,救赎自己的爱人既是幸运又是不幸。从兵变那日开始,一点点的不安感逐渐积攒起来,起初连顾云篱都没有在意,直到现在,终于汇聚成了一只足以让她感到恐惧的巨兽,蛰伏在身旁,喘着粗气,时时刻刻想要将她拆吞入腹。震荡不安的灵魂已经无法从单个的牵手、拥抱、亲吻来寻求安抚了,甚至最深入的交流都是杯水车薪,林慕禾知道,只有自己真正完完整整地剥离这让她苦痛半生的根源,这一切方才可能平息。从前过得太苦了,以至于如今只是一点点甜,她就知足了,在顾云篱说完后,她才有些恍然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概清冷自持的人首次这样失态,往常冷静的面具在她语速略快、骤然增多的话语之下产生了裂纹,只有林慕禾能得以窥见的焦虑、不安显露无疑,脆弱地在字句中等待着有人上前去安抚她。我听你的“好,”她轻声应了一句,伸手握住顾云篱有些泛凉的指尖,“我听你的。”顾云篱呼吸渐渐平息缓和了许多,方才情不自禁的一席话说得口干舌燥,也彻底暴露了她心底的焦躁,她反射性地紧握住林慕禾抓过来的手,揉得林慕禾皮肉泛白。察觉到她情绪外泄的人顺着她的腰身搂住自己,脑袋轻轻靠在她肩头,安抚似的轻抚着顾云篱的后背,声音柔缓却有力量:“今日清霜骑马奔去禹州时,我就在想,她又是何种心境,才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断呢?”顾云篱怔了怔,有些没明白她为什么骤然从方才的事情跳到清霜身上,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我想和我骑上马,去送玉印时的心情有几分相像吧。”听见这句话,顾云篱不解地低头看她。“是担心着某个人的安危才会热血上头,做出这样的决断,”林慕禾静静说着,“你若问我后不后悔那日不惜被数十个追兵追着也要去送那个玉印,我现在来说,也不后悔。”“我想清霜她也应当是这样的,那日马场里有你,还有清霜、随枝、公主她们……若我不去,一时间还会有谁去做?”说到这,林慕禾笑了笑,“所以,不止是你在担忧我的安危,我亦是如此。”“我信你,顾神医医术连皇帝太子都认可,那么奄奄一息只留了一口气的人你都能让他耗那么久,而今还有顾伯父在,我都不怕,你也不要怕,好吗?”从方才开始就有些跳动过快的心脏终于在她话语中一点点平息下来,一时间蒙蔽了大脑的负面的情绪正如退潮一样缓缓流泻而下,顾云篱应了一声,仍旧叮嘱了一句:“虽有人跟着,但你自己也要注意。”耐着性子应了好几声,直到顾云篱真的彻底不提,这件事才总算作罢。这晚夜间,林慕禾刻意没有睡得很深,夜半时,果真听见一阵动静极小的窸窣声,黑暗中,她缓缓捱开一道眼缝,自己左臂的衣袖似乎被轻轻撩开,顾云篱垂着脑袋,指尖几乎没有触碰般地轻轻搭在她裹缠着纱布的地方,似乎认真盯了许久,确定确实无碍后,方才轻轻将她的衣袖盖回去,重新躺了回来。这一晚总算平静地过去,再睡了一晚起来的顾云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如往常一般先林慕禾一步起身,给她将衣裳都熏过香,打点好一切,方才起身入宫当值。顾方闻虽平日看着不太靠谱,但做正事上,尤其是事关顾云篱身上的旧事,格外上心,也相当可靠,加上有权淞的帮忙,没过多久,就见了成效。政事堂内单独为太子辟开了一处屋子,专供几个宰执与平日太子传召的大臣议事,自李繁漪走后,虽有不少人都担心她擅自动用禹州的兵力,却都一一被太子压下,其余人有微词,但这比起公主在此把控朝堂的局面好多了,慢慢的,就再没了声音。政事堂的单间屋子内没有生地龙,只点了炭盆来取暖,一个屋子里聚集了太子三保,又有中书与枢密院重臣,一同围在一张堪舆图前商议。“荆湖南路水军总督支援成都府一战已经元气大伤,再去应对从岭南集结的商王叛军定然吃力啊。”“岭南军莫非不可……”“自然不可,此处蛮夷众多,若没了镇军镇压,若再出商王此祸又该如何?”“拆东墙补西墙,这样下去总有个地方是漏着的,兵部莫非拿不出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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