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然凑近,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熏得人头晕。“连太常寺卿与她的夫人爱在帐子里玩皮鞭的小癖好都说了……”仲堇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后背悄悄攀上了一道冰冷的汗:这药性之猛,让她自己都有些心惊呢,可要当心,别误食了才是。突然,公主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另外,他们说我心狠手辣,暴虐至极。”“说,古往今来,将父王架空作了傀儡,自个儿当了皇帝的公主,我是头一个。”“囚父,弑兄,夺权……当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女人,哈。”仲堇不作声,也并未表露丝毫惊讶,只神色投入地听着。这等宫闱秘事,她不感兴趣,但,若能从中探寻到这位厉宁公主性情变化的轨迹,从而滴水不漏地与她周旋……她很愿意洗耳恭听。月光透过窗纱,照得厉宁公主半边脸惨白。蓦地,她摘下了金凤冠,略一低头,青丝间露出一道蜈蚣似的疤痕。“谁还记得,当年父王用这凤冠砸我时,说我连条野狗都不如?”“又有谁记得,小时候我得了那怪病,他将我丢在偏院,禁了我的足,怕辱了王室颜面。若不是乳母可怜我,想方设法请了姐姐来为我治病,我哪能活到今日……”“母亲,不就是这样被他折磨死的么?”仲堇望着那道疤,忆起了自己救治过的被烫伤的小猫——越是伤得深的,长大了,挠人越狠。所谓孰是孰非,人心善恶,实在很难定论。公主如今变了这般模样,也不过是顺应了适者生存的深宫法则。仲堇心底幽幽叹息一声,淡淡道:“世人只道冰雪寒,谁知冰下暗流深。”“阿堇姐姐果然是懂我的。”公主轻笑着捏起茶盏,腕间金镶翠的镯子碰出细碎的声响,“至于那些睁眼瞎的蛀虫,”说着,又蓦地将茶盏往案上一顿,青瓷底磕出个白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好好好,仲堇心中对此很是赞同。但,她还有主线任务在身,是时候提醒公主了。“既然坦腹草验明了正身……”她轻声道,“公主可还记得许诺给我的事?”“那是自然,本宫玉口金言,说到做到。”她转脸向外,扬声道,“来人!”侍女快步进来时,公主手里把玩起了一柄羊角梳,对着案几的铜镜将碎乱的头发慢慢梳起。边梳边道:“前些日子收押入天牢里的,那个养马的女人……叫什么来着?”“回公主,那女人名作梅寒枝,是燕家马场的当家。”公主噗嗤一笑:“阿堇姐姐,你听听,明明是梅家的产业,偏要挂着她那窝囊丈夫的姓氏,可笑!”言毕,她将梳子一掷,铜镜里映出半边冷意,“传令下去,放了梅寒枝。告诉她,好好替本宫照看好了那些战马……”护甲刮过案几边缘,“若再出岔子,这马场就该随本宫,姓厉了。”仲堇从旁静观公主眉眼间的凌厉与柔情交织,暗叹世人的评判总如隔雾观花,非亲历者难辨其香臭。如果,只听坊间流言,哪能知晓这厉宁公主并非一味施虐的疯子,反倒是一头精于算计的豹,知道何时露爪牙,何时敛锋芒。只是,这世道向来苛刻,女人稍展锋芒便是“蛇蝎心肠”,男人快意恩仇倒成了“雄心壮志”。她轻拢衣袖,起身,朝公主深施一礼:“多谢公主信守诺言。”正欲坦白自己想要明日离宫,然而,话还未脱口,公主已然断了她的话头。“阿堇姐姐。”公主歪了歪头,恍然竟有一瞬年少时的纯真。“不如留在宫里,常伴本宫左右?”话音未落,殿内熏香陡然凝滞,铜漏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对此,仲堇似乎早有预感,可亲耳听公主将此话道出,还是不由一怔。这可使不得哦。某个醋王还不得掀翻了这座宫墙。这样想着,仲堇垂下眼帘,不疾不徐道:“我不过是个庸碌兽医,于公主没有多大的用处,留在宫里也白吃皇粮……”“怎么会?”公主撑着下巴,指尖捡了颗蜜饯放入口中,气定神闲道,“阿堇姐姐何必自谦呢?既然孟婆汤未喝,前世的医术,想必也一丝不落带过来了吧?”灯影里,一双凤眼绵里藏针。仲堇只觉青砖凉意透过靴底,既然公主不吃这一套,那就如实道来便是。“公主,我不愿留在这里,原因也简单,”她莞尔一笑,“我的心上人,在宫外等着我。”“那更好了!”公主忽然拍手,绣着牡丹的广袖荡起一阵凉风,“接进宫来作伴岂不美哉?能让阿堇姐姐倾心的佳人……”她快意倾身,吐息带着蜜饯的过分甜腻,“必是妙人,本宫很想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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