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来了。自殷千寻说出“苗阿青”三个字之后,这匹栗马的嘶声蓦地止息了。似是整夜的嘶鸣终于得了反馈,它的眸子黑沉沉、湿漉漉地转过来,带一股难言的忧伤,望着两人。这是阿青……这念头,其实早先便在仲堇心中闪过一瞬的。但不知为何,她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它。而现在,如同不得不去面对某件事,仲堇蹲下身去,手指拨开杂乱的鬃毛。那里有一道结了痂的翻卷的刀伤,凑近去闻,混着战场上的兵器特有的腥锈味。“当真是战场受的伤……”仲堇不得不去承认这个事实。看来,苗阿青果真在那日混进了战马营,后来便被驱赶着上了战场…那么现下这是,逃出来的?“阿青,你的……”偏院的木门吱嘎一声裂开条缝,骤然听到了“阿青”二字,颜菲端着药盆愣在门槛处。而后,她猛地将盆往旁边一扔,扑冲过来,咚的一下跪在马身旁的雪泥里。“这……这果真是阿青?”原来她也有这般预感。她指尖抖着,抚上她的脸,声音控制不住地劈了岔,“阿青…你的化形咒呢?快…快念啊!”仲堇垂着眼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们。昨日殷千寻的那句话一直攀在她的某根神经上,此刻又是一扯:倘若咒语失效了呢…“化形咒语,自然是失效了。”说着,她转过脸来,眼眸深沉地盯住了殷千寻。而殷千寻似在控制自己不去躲闪她的目光,微微扬起下颌,望回来。“这样看着我作什么?难道怀疑我将她变成这样?”自然不是,然而此事一定有个可以问责的对象,而仲堇隐隐觉得,殷千寻晓得内情。“那么会是谁呢?”仲堇走过去。殷千寻嘴角勾起个冷冷的笑:“你问我,我就该知道么?”“那你昨日为何会说咒语也许失效了——嗯?殷千寻?”仲堇语气没能控制好,声调陡然抬高。因为她突然间生出一种恐惧,而这恐惧绝不是凭空而来:眼前的殷千寻与阿青一样,皆来自弥鹿仙岛,如今阿青莫名其妙现了马形,且恢复人身的咒语也失灵了……她很难不担忧接下来会轮到谁……“……?”殷千寻眼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向温软的仲医生第一次以这样冷硬的语气来质问她,还叫了她全名,她自然不能容忍,于是猛地转身,衣袖甩出风的声音。仲堇的手下意识追上去,拽住了她的腕骨,道歉倒也快:“对不起,我……”“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别演鸳鸯蝴蝶了!”颜菲受不了了,跪在地上扭身朝她们大喝,“能不能先想办法把阿青变回来!”当务之急,自然是想办法将苗阿青从这具躯壳里解救出来。马身躺得久了,底下容易生疮。仲堇找了几个村民来帮忙,折腾半晌,才将苗阿青这只巨兽勉强翻了个身。马腹的皮肉上已经长出了一些紫红色的疮,渗出腥黄的汁水。若再不快些站起来,就怕里头的五脏六腑要慢慢沤烂了。望着它,仲堇忧虑道:“去弥鹿仙岛吧。”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目前看来,只能看看半仙有没有什么法子将它化回人形。然而,仲堇的这个想法一经提出,便收获了殷千寻浇来的冷水。她抱着双臂斜倚在门廊上,像是已放弃治疗那般,淡淡道:“白跑一趟。”“你怎么知道是白跑一趟?!”未等仲堇说什么,颜菲的情绪先激动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法子,她心里正要窜出希望的火苗,这女人一下就给人浇熄了。仲堇已波澜不惊了,只冷冷地笑了一下,向她投去目光,第n次希望能得到个解释。然而希望也再度落空。殷千寻未解释什么,只淡漠道:“不信,便去试试好了,无非多踩几脚泥……”仲堇的耐心快要被磨穿了,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晃晃。她这才明白,憋着一肚子要说不说的话,在别人听来是多么可恨。怨不得从前殷千寻瞧着她那一问一个不吱声的模样,恨不得想掐死她。弥鹿仙岛还是要去一趟的,横竖没有别的路数了,哪怕死马当活马医,权当赌一回。雇来的笼车宽得像间小屋,村里找来了七八口人,一起喊着号子,慢慢将苗阿青那副沉重肉身挪了上去。后来再推到甲板上,整条船咯吱作响,吃水比平日里深了几寸。当天早上,殷千寻躺在风澜苑的大软床上,动也不肯动,眼帘都懒得掀一下。一来,还生着仲堇的气;二来,她阖着眼悠悠道:“白费工夫的事,我跟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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