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秦桐坐在程泽山的对面,眼神放空,盯着沸腾的火锅冒出的袅袅白烟。
秦桐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答应程泽山的邀约,他明明不想和程泽山再有什么交集的,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却已经坐到了这里。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最后还是程泽山先开了口,问秦桐:“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秦桐这才如梦初醒,仓促地拿起筷子,想要吃点儿什么,偏偏他们吃的是牛肉丸火锅,圆滚滚的丸子实在太滑,秦桐一颗都夹不上来。
程泽山的眸色微沉,把旁边的漏勺递了过来,秦桐终于松了口气,拿勺子捞了几颗丸子,放在旁边儿的小碗里凉着,抬眼的时候,却发现程泽山还在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啪嗒。”
圆咕隆咚的牛肉丸弹跳着跌落了碗里,溅起几滴芝麻酱。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想让我帮你捞?”秦桐故作镇定,拿漏勺帮程泽山也捞了两颗丸子,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说,“咱们程大夫出国留学了一圈儿,现在架子还挺大,吃饭都得有人伺候。”
“你右手怎么了?”程泽山的目光冷冷的,毫不遮掩地落在秦桐的手臂上,说,“怎么在不停地抖?”
大夏天,但秦桐穿着长袖,右边的袖口束得严严实实,颇有一种特别禁区的感觉。
秦桐的右手不动声色地往后收了一点儿,说:“它没见过生人,害羞。”
程泽山挑眉:“那当初在我身上乱摸的时候怎么说?”
秦桐:“……”
就非得提过去吗?
“你不用这样,高主任都和我说了。”程泽山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睑微垂着,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他说你一年前右手受了伤,现在已经不上临床了。”
秦桐拿着勺子的手骤然收紧。
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连带着勺子一起左右摇晃,上面的汤汁溅落在锅里,泛起一小片的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秦桐垂下眼眸,目光很不自然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高主任说的都是真的,我已经拿不起手术刀了,你想嘲讽的话也随便你。”
秦桐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跟程泽山说话的,再怎么说两人都是同事,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他不该把关系闹得太僵,但他又实在是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这是他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如果是在一年以前,有人说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秦桐的身上,秦桐一定会觉得那人是在侮辱自己,从踏进心外科的门开始,他就一直是科里风头最盛的几个后辈之一。
秦桐十六岁的时候就考上了鼎鼎大名的A医大,念了八年制的本博连读,二十四岁就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又被心外科的高主任看中,以人才引进的待遇招聘进了这里。
很多人都说这样的高材生难免恃才傲物,但秦桐不是的,他的性格很好,不管对谁都是笑盈盈的,哪怕是最胡搅难缠的患者,他也愿意耐心去解释。
这样的医生注定是受欢迎的,有很多患者甚至从外省跑来,指名道姓地要秦桐手术,然而一切都在一年前的那天戛然而止。
后来就没人来找仁安医院心外科的秦大夫手术了,没办法,身上的光环再多,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吃饭的家伙就是自己的这一双手。
刚开始的时候秦桐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去看过很多家医院、做过很多检查,所有人都说没问题,可他就是拿不起手术刀,一拿起来就抖。
后来渐渐地秦桐就不再去看医生了,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有些病就是治不好,再折腾也没有,白费劲。
好在秦桐本博期间的科研经历还算丰富,眼看着右手迟迟好不了,高主任让他转去了科研岗,然而外科医生谁没有一个手术梦呢?秦桐的梦却永远止步在了一年前的某天。
“伤在哪里了?”程泽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走到秦桐身边儿,忽然伸手抓住了秦桐的右手,强迫他抬起手臂,把前臂的伤口暴露了出来,说,“让我看看。”
程泽山的力气很大,秦桐别不过他,手臂被迫翻着,露出手臂内侧白皙的皮肤,以及皮肤上长长的伤痕。
已经过去一年了,那条伤口其实并不太狰狞,曾经的皮开肉绽、红肿热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还疼吗?”程泽山单手桎梏住秦桐的手臂,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地触碰着那道淡色的疤,问他:“除了不能拿手术刀和进行精细活动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后遗症?”
程泽山的语气很温和,像是老朋友的询问,秦桐本来还想呛他几句的,听到他的的语气,所有的话都卡在了胸口。
为什么?
秦桐有些怔怔地想。
为什么还要关心他这些呢?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事情,秦桐简直要以为程泽山还对自己旧情难忘了,可那些事情清晰地横亘在秦桐的心里,让秦桐明白,程泽山不可能对自己留有念想。
难道真的是不在乎了吗?
这个念头忽然跳入了秦桐的脑海。
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可以毫无芥蒂地放下过去,才可以在面对前男友时显得坦荡而又体面。
毕竟程泽山的人生一直是璀璨的、闪耀的,哪怕远远看上去都是亮晶晶的,而秦桐只是他漫长人生中一个小小的、不太愉快的插曲,是他不小心被溅上的一颗泥点。
“……没有的,”秦桐不想被他的温柔所诱惑,有些别扭地挣脱了程泽山的手,只是小声回复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没什么事儿了,就偶尔下雨天会有点酸疼。”
气氛似乎有些冷了下来。
大概是意识到秦桐的别扭,程泽山松开了秦桐的右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说:“挺好的。”
不知怎么的,秦桐总觉得程泽山的表情有点儿委屈。
可是。
秦桐有些困惑。
程泽山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怪自己没有顺从他的报复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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