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也一身青衣,看起来十分清廉。多日未见,他瘦了许多,眉眼处藏着疲态,见到孟知烟时眼里闪过一丝愣怔。孟知烟撇嘴:“你管我。”她还是如此喜欢嘴上不饶人。裴牧也唇角微勾,他下车来,对上孟知烟的眼睛,竟有种近乡情怯,手脚略显无措,朝她微微拱手。“你可是在等什么人?”孟知烟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我等人,你呢?”裴牧也道:“我奉老师之命,前去给太傅送东西。”孟知烟眼睛一亮:“那你可会见到皇上?”裴牧也不知她为何突然来了兴致,对上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慌乱地垂下眼,镇静道:“会的。”孟知烟朝他勾勾手指。裴牧也不解地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表妹……”孟知烟在他耳边耳语两句。裴牧也微愣,脸色有些奇怪,道:“表妹和薛家有何关系?”孟知烟摆摆手:“你只管出来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就行了。”裴牧也无奈点头:“好。”他有意想多留片刻,身边的小厮提醒道:“大人,莫要耽误时辰。”裴牧也拱手,向孟知烟告辞。进宫的路上,裴牧也皱起眉,询问:“薛家犯了何事?”小厮有些无奈道:“大人,你平时处理公务,不闻窗外事,怎的连薛家的事也不知道?”“薛家可是犯了大逆不道之事,大人还是勿要掺和的好。”裴牧也双手交叠于身前,身子挺拔,沉吟片刻:“薛侯爷一生忠君为国,此事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他博览群书,薛家后人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皆有记载。到宣政殿时,徐太傅等候在外,见裴牧也来了,立马招呼着他上前。殿中,皇后与六公主,五皇子皆在,底下跪着薛家族人。太医前来验伤,薛晏迟身上的伤袒露在众人眼前。皇上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眉心跳了跳,倏地将手上的奏折摔在一旁的五皇子脸上。奏折正是五皇子上书请罚薛家一事。五皇子被摔了一脸,腿一软,立马跪地:“父皇!”皇上冷着脸:“你竟敢动用私刑,严刑逼供?好大的胆子!”五皇子自然不肯承认:“父皇明鉴,儿臣绝无做出此等事!”“还敢狡辩!”皇上沉下声音:“将人带上来。”金吾卫将抓来的人押至殿前。正是大理寺的狱卒。狱卒头一次见天颜,眼一黑,腿一软,头往地上磕,便全都招了。“皇上饶命啊,是五殿下,殿下让奴才做的。”五皇子沉着脸,一脚踹在狱卒的胸口,怒斥:“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闭嘴!”皇上冷着脸:“这有你说话的份?”五皇子立即退下,脸上露出委屈:“父皇,这是有人诬陷儿臣。”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滑过六公主的脸,眼里闪过恨意。六公主打扮的花枝招展,朝他笑了笑:“皇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薛家的事可是你一手经办,如今你难不成想要说自己一无所知?”五皇子动了动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皇帝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轻咳一声,“混账!”他看向薛侯爷,薛侯爷匍匐跪在地上。年过半百的男人,折了腰。这不禁让皇帝想起他也曾与薛侯爷打马过长街,一起饮酒纵欢的场景。皇帝目露眷念,叹口气,亲自起身,将薛侯爷扶起来。薛侯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老泪纵横:“圣上,薛家世世代代忠君为国,绝不会欺君叛国啊。”皇上拍拍他的肩膀:“薛侯,是朕糊涂了啊。”不过,皇帝沉吟道:“此事薛家有冤,但行宫遇刺却属薛家疏漏。”薛晏迟抬起眼,声音沉稳道:“陛下,臣愿将功补过。”皇帝笑了笑,将他扶起来,却没问他如何将功补过,而是看向一旁的裴牧也。“裴爱卿以为这过该如何补?”裴牧也以文采从翰林院脱颖而出,如今做了太傅手下的门生,被皇帝看重。裴牧也顿了顿,神色平静地看向一旁的薛晏迟。他莫名地觉得此人眼熟,心里罕见的生出些许不喜,还有几分敌意。裴牧也知圣上近日来对边关的战事颇有些烦恼,闻言微微抬起手,道:“陛下,薛小侯爷的战功赫赫,臣早有听闻,如今边关战事连连,不如让薛小侯爷前往边关平定战乱,也好安邦定国。”此举可谓是正中皇帝下怀,他抚掌高声笑起:“好!”“就听裴爱卿的,寻之啊,若你能凯旋归来,此罪可免,朕还会赏赐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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