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告诉你,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傅清平道,“算了,男人哪懂这个?和你说也是白说。”
“你这……不讲道理。真出事了,难道我不同他们拼命?”
“无论兄弟姐妹,无论从前多亲,但凡成了家,那便是两家人、两家事。”傅清平道,“他们如今走得太近,陛下看不惯的就是这个。若真是……你让我怎么选?”
她望着碧色的天,不禁叹道:“还不如当初让他好好接冯将军的班,非去乱折腾什么。”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温瑾瑜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几下,似是宽慰,“孩子的事儿,他们自己有数,你在这儿发愁有什么用?”
“你倒是想得开啊。”傅清平忽然一阵无名火,“手拿开!你这个爹当得倒挺容易!一天到晚什么心也不操,我看要你也没什么用!”
—
温怡如往常一般在看医书。
她终于合上书,抬首对关月笑笑:“嫂嫂。”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一向不大能想明白,这你知道。”关月道,“既然母亲让我来,想必这件事与我有关。温怡,你有话不妨
直说。”
“我不是在冲谁发脾气。”温怡沉默片刻,“嫂嫂,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月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所以陛下那道圣旨,究竟说了什么?”
温怡没有回答她:“嫂嫂,昨日你和哥哥成亲,陛下也送了份贺礼。”
关月一怔。
“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当作赏赐送来,只是让宁王殿下交给我。”温怡稍顿,“那是一处宅院,挨着侯府。他明明知道舅父替你们选过宅院,却还要送这么一份礼。他是为了告诉我们往后也要相互扶持,亲如一家吗?”
“温怡……”
“咱们审时度势、及时弃暗投明的怀王殿下有二子一女,年纪都不大。”温怡道,“陛下要我们与怀王府结亲。”
关月猛地站起身:“所以斐渊是去——”
“他想去求太后娘娘,可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转圜。但我没有劝他,也没有拦他。”
关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温怡,我——”
“这件事不怪兄长和嫂嫂。”温怡抬头看着她,“你们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家人,又同我们息息相关,他自己允的婚事,不能才过一日就当头一棒,只好拿我来开刀。”
“温怡。”关月轻声道,“……对不住。”
事到如今,她仿佛也只能给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说到底,温怡和谢旻允是代他们受过。
无论谁当这个皇帝,都不能容忍本就有些脱缰的军权尽数存于一家,他们犯了大忌。但今上身体不好,心有忧虑的同时,又指望他们能为宁王鞍前马后,于是先将弟弟送来与他们共处,再开金口免国丧,还了好大一份谢礼。
但他终究是要挟制的。
关月同温朝的婚事已成定局,还是他亲自送的人情,自然不好拆自己的台。况且有同宁王的情分在,既有情分,又有施恩——免国丧的事儿老狐狸看得都很明白,于是北境无可置疑的被划到了皇帝跟前。
他们必得为宁王鞍前马后才是。
他算好了将他们与宁王绑在一起,但又不安心,怕他们与侯府走得太近,届时成了隐患。于是将送的人情向侯府讨回来,若沧州和侯府因此离心,那正合他意;若他们个个心里清楚明白,谢旻允和温怡都能将这口气咽下去,依然与兄嫂亲如一家,那也无妨——左右侯府与怀王府结了亲,无论如何也断不开了。
“他倒是算得清楚。”关月垂下眼,“温怡,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了你和斐渊。你若是心里过不去,我——”
她能干什么呢?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关月没再往下说,沉默地捏着茶盏。
“嫂嫂,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温怡抬起头对她笑,“爹娘还在门口吧?你同他们说,我没事的。”
—
“你这么多年读哪儿去了?这都不明白?”庄婉气道。
自谢旻允白着一张脸回来,同他们说了个大概,印证了庄婉和温朝的某些猜测之后,他们已在院中枯坐半个时辰有余。
蒋川华实在受不住这死气沉沉的氛围,问他们陛下此举何意,被庄婉呛得再不出声了。
“陛下能允了这两位的婚事,是因为他们同宁王亲近,且在天下人眼中,他们已经和陛下站在一起了。”庄婉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胸怀宽广海纳百川,能容忍自己的臣子权倾朝野——额这个词可能用得不对,你明白意思就行。如今的他们处境是,无论日后是被予以重任大权在握,还是小心提防处处猜忌,他们都必须向着陛下和宁王,否则这朝堂他们二位也站不下去。小月和咱们温将军,没一个是那群老狐狸看得上的,不倚仗着皇权,小月那侄儿怎么办?”
“但加上侯府就不一样了,谢侯爷掌着兵权,小月也掌着兵权,好巧不巧小月和谢侯爷是朋友,温将军和谢侯爷也是朋友,侯夫人和小月还是朋友——哦,那二位还是兄妹,郡主和温伯父还有数不清的门生故旧,再算上谢侯爷和关大帅的知交故友……多可怕呀,你是皇帝你能放心?”
“沧州是必然要为陛下鞍前马后的,他自不必多此一举去给小月他们添堵,那这想想都让他睡不安稳的局面怎么办?将沧州和侯府拆开就好啦。”庄婉耸肩,“就算谢侯爷和夫人深明大义,将这口气咽下去了,自家的孩子都和怀王府结了亲,只剩一齐为陛下鞍前马后一条路了。况且陛下就是算准了这口气谢侯爷能咽下去,所以才将侯府旁边的宅子给小月,就是提醒他们,日后要齐心协力为朝廷出力,要尽心扶持陛下那个与他们情分颇深的幼弟。”
“要我说咱们这位陛下,真是可惜了,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庄婉道,“他这一招百利而无一害,还替自己出了口积年的怨气。”
蒋川华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太后娘娘当初,可是同侯府定过亲的。”庄婉轻声道,“陛下少不知事的时候,就看着满院玉兰,看着太后娘娘对自己的表弟悉心爱护,他难道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吗?”
温朝闻言终于笑道:“你不去做官,当真可惜。”
“我也想呀。这不是生作女儿身,没法子么。”庄婉稍顿,“你倒是不发愁。”
“无可转圜的事,发愁有什么用?又不能去请陛下收回成命。”温朝长叹,“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明日就启程回沧州。”
“明日就走?”庄婉斟酌道,“你不留下哄哄她?”
“她和斐渊如今看见我们,会心烦吧。”温朝沉默良久,“还是走吧,将事情放一放,或许反而能就这么过去。”
过不去的,这会始终是一个结。
但他们似乎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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