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最后猛力地一击,全身颤抖着趴到在她身上,脸也深埋在她的脖颈间。崔薇立刻拍舒梁明的背,说:“老师,老师你快起来!老师!”不见他动,却听到他低低的啜泣——他哭了吗?他怎么会……哭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连最后一丝的希望都不给我?为什么……”“老师……”“为什么……”崔薇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心酸的泪水,竭尽全力着坐了起来,捧住舒梁明的脸,一点点地吻去他染湿脸庞的泪水,凝望着他的眼,“老师,不要难过了,你还有阿薇,阿薇会一直陪着你,不要难过了。”舒梁明动了动眸,浑浊的视线也终于清晰,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他一把推开了崔薇,站起来忙背对着她把衣服整理好,喘着气对她说:“快,快把你衣服穿好。”“嗯。”崔薇抹去眼底的泪,忙把自己收拾好,起身不做多留,说,“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嗯,去吧。”舒梁明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声音也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崔薇落寞地低下头,转身一步一步往门那走去。每走一步,高跟鞋就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得很响,好像是她心底的呐喊,多么希望能让他转身,留下她。她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被当成替身,她也很情愿被当成替身,可是爱上了之后,才发现,爱得越深,奢求越是多。她原本引以为傲的面庞竟然也有让她讨厌的一天,她多么希望,他爱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带给他的幻觉影子。在门锁转动的刹那,她终于等来了他的声音——“阿薇,抱歉。”她迫不及待地转身去看,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转身或是挽留她的意思。他只是僵直地站着,背影充满了孤独的疲惫。他说:“我之所以会把你带在身边照顾,是因为你长得和她太像了。我很想她,就只有看着你,从你身上弥补对她的亏欠。”崔薇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睫毛上还挂着泪,在这透亮的光线里竟一闪一闪,晶莹剔透,很是惹人怜惜。可是他看不到,她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背着她的心事听他诉说。“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是我错了,我太一厢情愿了。我不知道她竟是那样的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就死掉。即使是我亲自找上门,拜托她到医院做配型,看看她的血型是不是可以救我一命,她竟然连这么微小的希望都不肯给我,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叹了口气,倒像是笑自嘲地笑出了声,“对不起,阿薇,我把你带在身边,到头来却是害了你,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对不起,是我这个不合格的老师对不起你。”话音刚落,就听到“啪……”一声,门锁被按了下去,而崔薇已抑制不住地奔过去,从他身后紧紧地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背,泪水染湿了他的衣服。她很努力地克制着情绪,却还是不住地抽泣,“老师,你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把我领到身边照顾的时候,你就很明确地告诉过我,你会收养我,完全是因为我和你的爱人长得像。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不要说什么毁了我幸福的话,你没有!老师,你没有!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这八年来,我不可能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不可能体会到被人照顾被人关爱是什么感觉!如果没有你,我崔薇不会有今天!从我十三岁开始,我每一年生日都许同样的愿望——我要报答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一定要报答你!老师……老师……”话到了嘴边又哭泣着咽了回去,崔薇紧咬着下唇,硬生生地把那个秘密咽到肚子里。舒梁明解开崔薇扣在他小腹前的手,转过来捧起她的脸为她擦拭泪水,说:“傻瓜,老师对你好都是老师愿意的,并不是要你报答老师……”“我不仅仅是想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老师,我……”她泪眼迷蒙地咬住了下唇,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把那个字说出来。但舒梁明心里很是清楚她的想法,他微微地笑着,手指上为她擦拭泪水的动作依旧温柔,“我知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但是阿薇,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伤害到你,所以我一直默许着你,也默许着我自己。可是现在,我得了血癌,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不要把你的青春和未来浪费在我身上,明白吗?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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