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郎昔日盛名谁人不知?一人愤愤道,“长安吏治不良,容不下咱们参事这般孤洁的好儿郎,你们瞧这回往平县,那姓傅的特使多少目中无人,就该晓得他表哥永宁侯世子恶名并非空穴来风,他做出这种事儿,吾竟觉着毫无意外!”一人附和道,“是啊,你说咱们参事理那人做什么?到底是年少桀骜,一点经不得别人的激将法。”他们感慨,“白白耽搁了大好前程……”正说着呢,白雾茫茫之中一张青影愈发近了,说话人忙闭了嘴,定睛一瞧,果然是裴参事踏马而归。裴听寒比离开长安时更加清瘦,狐裘大氅搭在肩背,那狂风吹过,显一副空荡荡的棱棱瘦骨,几分病态的干红遮在覆面之后,全身上下或唯有一双星眸依旧澄澈。“回来了?”卢弘止忙按住毡帘喊车驾停下,另一手向内招着,喊他,“明也,快到车里头来。”裴听寒“嗯”了声,不急不缓翻身下马,拍净了月影鬃毛上的凝霜,才将缰绳递送给下属,一面踩上车去。帘儿一落,暖意烘上来,尚在冰冻中的肺腑哪里受得住这个,惊心的痛痒随腥甜上涌,裴听寒一手按住披氅,侧过头重咳了两声。卢弘止不忍再提他的伤势,待动静停住了,悠悠然笑了声,说道,“你与月影亲密无间,谁瞧了不觉得它是个好脾性的,记得初来时候人人想上去摸一摸这神驹,却没一个不吃了它的威风气。”他好奇似的,“它从前就这样,还是不喜幽州冷寒的缘故?”说起爱驹,裴听寒面色稍霁,卷了披氅往一旁放了,说道,“它跟我许多年,从来如此。”脾性这般不好,哪里能选到世家子手里头去,卢弘止还待要问,裴听寒却不想多谈,侧身向他,略笑笑,“弘止醒来,一句不问前头的事儿?专琢磨了月影?”卢弘止也笑,“你这犟脾气,若不是前路已明,哪里能回转到这儿与吾闲谈?”他将温好的茶递他,言语中更带几分郑重,“明也虑事周密,细微处仍著实,吾能有你在身侧,实是人生大幸。”裴听寒风轻云淡“嗯”了声,“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卢弘止笑,意有所指道,“你也晓得咱两个投缘,吾看真做了弟兄,才好不与你见外。”裴听寒敛住神色,再也不理会他了。一提到这一茬便是万般推拒,至于为什么裴听寒会如此,卢弘止门儿清。他瞥一眼裴听寒腕上悬着的一串孤零零的红穗子——前月里此人外出巡灾偶遇流民围堵,阵乱之中遗失了这不值一钱的穗儿,还要冒着风雪回去寻。雪下了一夜,哪里还有什么踪迹,哪个不劝他一句,可想来此物与那位卫国夫人有关,他竟一句听不进去,掘地三尺给它寻回来,照样要带在身侧。别人不晓得,卢弘止还能不晓得么,当日大都督府宴请卢氏女郎,他亲妹卢语蓉一切都看眼里了。照这么说,永宁侯世子要对付他岂能是师出无名呢。咳咳,想远了,卢弘止收回思绪,又操心起城里的大事。上边笃信佛教,卢龙城铸造陀罗尼经幢是今岁重中之重,卢弘止初初上任,不敢轻视半分,想了又想,问裴听寒道,“经幢一事,也有你一份功劳,吾想着若平县再没有什么变故,一月半的大朝会,明也便与吾同往罢?”大朝会,裴听寒垂眸,“不必了,长安路遥,某不愿辛苦。”“究竟是不愿辛苦,还是长安城有你想见而不能见的人?”卢弘止是卢氏一族这一辈中最争气的一位,在扬州之时便善持威胜,对于挫败,哪能避而相让?裴听寒淡淡瞥他一眼,“如今已是岁末,往长安二十余日雪中赶马,弘止是觉得吾死得过于爽快?”“……”卢弘止抚掌,“这倒也是个问题。”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明也晓得的,吾非贪功之人,若你不肯去,那吾只好请那公子弦同往了,说起来这好似是他被贬咸州之后第一回奉令特遣,想是也很久没回长安了罢?如此,他当是欣然接受了。”卢弦止恍然似的,自言自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傅家博个人情,指不定哪日正能用得上呢,你说是不是?”裴听寒撑额在案,侧眼冷冷地望他。-元月十五,长安城。但凡这时候来了长安城,只怕没有人会错过元宵节灯会,大朝会散后,卢弘止拽了裴听寒追魂似的往朱雀大街赶。一面喘气,一面忍不住说,“你说怪不怪,这阵子没见着那位倒罢了,他竟连大朝会也敢不来,白让官家给他这许多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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