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啊……啊!”蒋四吓得往后乱爬,“小杜大人!你……你怎么了……”“我……我死了……”“杜月恒”一边说,伸出右手来抓蒋四,“他们砍了我的手……截了我的手筋……就为了折磨我……”他又举起左手掌,上面是一个贯穿的洞,伤口刚刚长好,还可以看见血迹。“啊!!”蒋四爬到墙角,“小杜大人……我错了……”“就为了让我屈打成招……逼我说我是茀夜的细作!”“杜月恒”愤怒道,又哀求一般对蒋四道,“蒋四,你知道,我不是的……”“您不是,”蒋四彻底崩溃了,整个头埋进蒲草堆里,不敢回过头来看“杜月恒”一眼,“我才是……我才是啊!!”“小杜大人,我又罪……可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日问我是否见过松丹云啊!您明明看出来这个松丹云不是真正的松丹云大师,为何要来问我啊!“您问了我,我就只能告诉茀夜那些人,您这才被抓的啊……呜呜……您就放过我吧……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您和您兄长一样,既然看出来了,就不该让我知道啊……”大门再次“砰”地一声被打开,这次闯进来的是李元信。“好你个蒋四,”李元信虽是有几分得意,但仍是沉声威严道,“方才狱卒听你在牢房里叽叽喳喳,原来是受不了良心折磨,全部招了啊!”蒋四这才回过神来,泪眼模糊,这牢房中哪里还有什么无头人、杜月恒啊?“来人啊!”李元信大喝一声,三宝和敖瑞冲了进来。“给我带到审讯室!从实招来!”舒慈与李元信连夜审问蒋四,将其供述拟成一份折子。舒慈着急,要立刻去神策军处要个说法。李元信拦下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每次李元信一露出那讳莫如深,高深莫测的表情,舒慈就一肚子邪火,但她还是恭敬道:“这……明日一早,太子与神策军就将上朝,李大人,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李元信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若现在找神策军对峙,岂不是亮出手中的筹码?上次杜月昇看破茀夜阴谋,因而遇害。之后他们明知手头无凭无据,仍冤你入狱,不过是想搅乱浑水。这次可就不同了,小杜大人再次撞破他们的阴谋,对方既已抓了人,启会善罢甘休?若贸然出动,不过是给了他们上朝前准备的时间。”“您的意思是,待明日朝廷之上,再与他们当庭对证?”“当庭对证?朝堂之上,谁能替咱们出这个头?”李元信不耐烦地摆摆手,与她头头是道地分析道,“难道叫咱们大理寺的主管——尚书令杜大人出面?但如今杜大人的亲儿子被扣上了里通外敌的帽子,连他都不得不避嫌。其中稍有闪失,杜大人和大理寺岂不是被一网打尽?若没有十成胜算,绝不能请他出山……至于我,我一个小小少卿,能面圣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还敢在堂上与太子对峙?”那还有谁?舒慈愣愣地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犹豫道:“您这意思是,我?我来……”“你来什么你来!”李元信恨铁不成钢,胡乱挥了挥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自有办法,切不可轻举妄动!”说罢,他一甩袖子,迈着大步,往大理寺外而去。现下已过丑时,烟霞客、敖瑞和三宝都已回去了。只有舒慈一个人留在大理寺内,委实困得不行。她又怕那狼人阿达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回来,仍是强打着精神,在桌椅四周贴上了黄纸符,布了个阵法,这才沉沉睡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元信才回来,一把摇醒舒慈。“还睡呢?赶紧走吧!”舒慈睡眼惺忪,只见李元信眼白里亦是布满红血丝。他虽极度疲劳,但眼神中又抑制不住的激动。“去哪?”李元信不答,只催着她赶紧上马,二人沐浴着月光往皇城而去。二人行至崇仁坊,此处舒慈来得少,因坊内居住的尽是高官贵胄。她只能跟着李元信,往东南隅走,只见朱门林立当中,一扇高大的黑漆木门,缀兽环,门钉纵七横七,正是嘉阳公主府。李元信下马,恭恭敬敬敲三下门,停一下,又三下。大门“吱呀”一声从内里打开,小厮是个女子,裹着幞头,着男装。看了一眼李元信,闪身让他进入。李元信赶忙打了个手势,催促舒慈跟上。小厮领着他们由回廊入内。房顶清一色用青瓦,柱漆玄色,并无彩绘。前院极为开阔,遍植棠棣,叠石为山,引水成一汪小湖,不失雅致意趣。后院则只铺青砖,摆放两排牡丹。再往前,便是正厅,现在已是后半夜,厅堂中仍是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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