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那一定不是鬼城,而是……一座庙宇?李长安匪夷所思,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寺庙呢?这里可是归墟啊!那么鬼城又藏在什么地方?李长安搭手额前,远眺路尽头的光芒。人建寺庙是为供奉神灵,可这里无人居住,怎会有寺庙存在?即便是供神,供得又是什么神灵?此时,一个闪念划过李长安的脑海。莫非供的是那个一把天火烧尽东瀛的昆仑神女?是他毫无印象的母亲?传说中,神女为了震慑鬼城里的厉鬼,便在归墟之地安排了镇魂人这等角色,防止厉鬼横行、肆意逃窜。这样来看,那庙宇里恐怕正住着传说中的镇魂人。这一瞬间,李长安心头恍如霹雳弦惊,那副懒洋洋的状态彻底消失了。他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自己的母亲,却从未见过神女的真容。而那庙宇里,定然供奉着她的神像。“喂,老王!”他踢了地上的王贤一脚,但王贤毫无反应。“王贤!”还是没反应。李长安蹲下身来,搭上王贤的脉搏。他脉象是正常的,并没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但却始终昏迷不醒。李长安看了看王贤的胳膊,刚才被蛇咬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就连衣袖都完好无损。事出反常,归墟这地方着实诡异。李长安想去一趟前方的寺庙,但又害怕万一蛇群又来,不敢将王贤一人扔在这里。他尝试着背上王贤,但老王块头比自己大不少,实在背不动。于是乎,李长安拽着王贤两条腿,把他拖着往前走。走了很久,又似乎没走多久,那个寺庙就出现在他眼前了。这是一个形似天坛的建筑,两层圆檐依次而出,十分美丽。二十多层台阶向下铺来,像是在邀请他。寺庙是非常庄重的地方,李长安意识到将王贤拖上台阶不太好,于是把他放下来,一个人拾阶而上。他看着眼前这扇沉重的铜门,心中闪过一丝悸动,隐隐觉得这扇门是推不开的。李长安缓缓伸手来,可是碰到门的那一刹那,整个寺庙突然消失了。他内心一惊,环顾四周,一片茫然。抬起手指,后退两步。这时候,整个寺庙又出现了。然后他又一次触碰那扇门,寺庙又一次消失。他不解,只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回头看向王贤,王贤依旧倒在台阶下,尚未醒来。眼前的铜门紧闭,又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在下李长安,来自——”还没有说完,大门开了,是从里面开的。一道白晃晃的亮光从门缝内照出来。他赶忙用衣袖挡住眼睛。“你终于来了。”李长安放下衣袖,眼前是一个黑布蒙眼的年轻人,脸上没有笑容,冰冷冷的。他身后是泛着白光的寺庙,里面亮晃晃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看着前面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子,知晓其非同常人。李长安愣在原地,不知所言,想了半天,只好又打了声招呼。“在下李长安,来自中原——”“你不用介绍自己。”他打断,“你是神女的孩子,关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李长安心神震动,盯着此人眼上的黑布。此人已经得知自己是谁,那黑布下面是不是有一双可以洞悉万象的眼睛?这时,他想起了王贤。“对了,那是我的朋友。他被蛇咬伤了,到现在还没醒来。”“他昏迷不醒不是因为他被蛇咬伤,是因为他看不见这座寺庙。此刻,时间于他而言是静止的。”“什……什么意思?”李长安诧异片刻,但忽然,他似乎又明白了此人的意思。对面人转身走进泛着白光的神庙:“你同我一起进来吧。”李长安跟着走进来,却发现这里竟然一无所有,除了白色尽是白色。他本以为这里会供奉神灵的神像,但此处恍如白昼,唯有他们两人在默默行走。他低头,脚下是空的,没有地面。像是走进了一个新的维度,一个没有生命存在的空白空间。“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这里分明什么也没有。”李长安道。“这里便是真正的世界,如你所言,什么也没有。”他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所有的表征都是幻象。”“你想说的是,不是人活在世界上,而是世界活在每个人的眼睛里。与此同时,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李长安道,“如果我没猜错,正是因为世界万象皆由心生,所以你才不用眼睛去看。因为真正的东西,不是用眼睛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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