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轻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金币,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枚市面上流通的金币放在萨列医生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开始吧。”他身上的斗篷还在滴着水,手却收回来径直取下了帽子,露出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睛和半长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锐利无比,比贵族们使用的刀具更为锋利。然而令萨列医生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双眼睛——整体走势上扬,细长却不狭窄,微微露出眼白,黑眼珠不算大,邪气十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是萨列给他的评价。萨列脱口而出的脏话被咽了回去,他一手捏着一个金币,长久以来和金钱打交道,他对每一种流通的金币的手感和纹路都了如指掌,第一枚金币完全不一样。他低下头扶了扶眼镜,终于舍得拉开一盏在头顶摇摇晃晃的小灯,伴随着地上那个不知名人彘的呻吟声,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枚金币的模样。再次抬头时他脸上的不忿和嘲讽不屑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恨意。这个小老头摘下眼镜,和脸完全不符的细长灵巧的手指活动了几下,从镜腿中拆除一个不足一平方毫米的芯片,将它塞进了眼睛里,义眼转动几下,一个虚拟的光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敢杀么?”“安息的人?”男人走进了几分,将那张证件照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萨列医生收下那枚金币,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染血的白大褂下面黑色衬衫的口袋里,又继续打量着男人的脸,“只要你杀了他,这次诊疗不要你的钱,拼了我的老命我也会为他换上最好、最先进的装备,如果要改基因!我也能弄到!”“不必,你先治着。”男人又盯着那人像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努力将它刻在脑海里。又是几秒过去,他转身就准备离去,这时候萨列才注意到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柄短刃,他等到男人快要出门的时候才咬着牙高声叫唤着:“喂!如果你失败了,我保证,我会取出你朋友的大脑,让他在我的机房里不停地思考!”“嗯。”男人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并且没什么别的情绪。“你叫什么,怎么联系。”男人缓缓转身,那双如黑洞般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萨列的背后汗毛直立,他听见男人说:“叫我绥就行了,等我联系你。”他离开了,留下了一地狼藉。后来萨列医生想想当时接诊的理由,大概是他也怕死。但在那个雨夜,仇恨和激动压过了恨意,他选择赌一把,毕竟潮涌组织的人头金币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一枚金币代表一条命,可以向潮涌组织的人(给出金币的人)提出任何一个条件,当然包括那些安息佬爷们的命。他想了想,打开小诊所的灯,随手抄了个板子写上“暂时闭店”四个大字放在门口便转身进门,他再度打量那个“人彘”的情况,嫌弃地戴上手套,将人往屋后拖。“神经病!怎么不把自己抽死!他爹的怎么不死在梦里……这要我怎么治!妈的手那么点儿诊金和外快全得搭在你身上……!”他边骂边拖拽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将人往房间里拽,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腐蚀地表的“嘶嘶”声不绝于耳,萨列医生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将人扔在了他最心爱的手术台上。而后三天萨列医生的小诊所都没开门。不是因为这个客人难治,而是他实在是拿不出别的精力去应对其他人了,在见到绥之前他不再有任何精力去赚钱。三天的时间飞驰而过,萨列的小诊所里藏着许多在黑市并不流通的货物,一是昂贵二是稀缺,买得起的没货,有的卖的买不起,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这三天,萨列医生将自己的时光全部奉献给了这位躺着的“魇鬼”。第三天的午夜,他正在为这位“魇鬼”进行神经接驳手术,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绥回来了。他并未像之前那样一脚踹开大门,而是推开未上锁的大门进去,径直来到了这间简单的手术室内,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终于脱下身上的斗篷,落地的那个瞬间无数的血珠迸溅开来,有一滴溅在了萨列医生的鞋面上。“嘿!我说,”萨列医生无动于衷,左眼的眼球突出,像是个伸缩摄像头,越过他的眼镜来到伤口处转了转,“你破坏了我的无菌环境!”绥扫了眼他和那个被捡来的男人,亲眼看见辅助机器人从地面上抄起一个沾满了血的锤子递到萨列的手上,难得沉默了几秒。他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等待着手术做完,然后才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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