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女人的翡翠镯子晃眼,丁零当啷的,随着手一挥,一众黑衣男人就朝自己扑了过来。令楚星一脚把人踹开,撒腿就跑,子弹擦着胳膊飞过去,淋淋漓漓流了一路血。花狸子倒是杀红了眼,找不着出路,砖石瓦砾刀锋枪子儿弄了一身。路都走不稳的时候,迎面碰见夺路而逃的令楚星。花狸子子弹出膛,追在最前面的保镖脑袋瞬间开了花,而她自己也被震倒在地。后面的追兵默契地放慢脚步。小妮子手里有枪,还是个会玩的。拿的都是一样的工资,犯不着把命卖掉。就这档口,令楚星反应快,拖着花狸子夺路而逃。令楚星跟着花狸子混,花狸子是个没名字的野种,也不记得叫别人名字。她捡了条黢黑的杂交雪橇犬,带回盲点养着,花狸子就把她也叫黑狗了。更好记。她生气的时候就记得她的名字,吵个架连名带姓地骂。孤女院的女孩子有百来个,在这场动乱中,死了一半,跑了一些,抓回去一些。当然为了销毁证据,抓回去的那部分最后也被处理掉了。令楚星是后来才在新闻上知道,那个戴镯子的女人叫史长生,yyw的控股人。yyw这么树大根深的企业,不知得罪了谁,被狠狠捅刀子。只有传言,没有调查清楚。哪家竞品公司能有这样的手段,挖到深埋的黑料,挑动舆论,做空股票——就像徒手攥折一根钢筋,力大砖飞,却不留痕迹。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对于盲点来说都是恩人。令楚星抓着碘酒瓶往伤口上倒,紫红色的液体顺着小腿淋淋漓漓地滴到地上。不知道今天的手雷炸死她没。估计不太可能,史长生带了那么多保镖,一定也穿了防弹衣。如果再没死成,那真是可惜完了。一个只手遮天的总裁沦落到给人插香当接头人,真是……还不够惨。砰!令楚星被吓了一跳,碘伏没握住,泼了一大块在裤腿上。紧接着是玻璃器皿摔碎的乒铃乓啷的声响,就在隔壁房间。爹的造反了,谁在盲点诊所里面闹事儿,当她令楚星是死人么?令楚星一摔门出去了。然后就看见,裸着上身的花狸子趴在桌上抽搐。药水和试剂罐子碎了一地,旁边站着一脸嫌弃的周晓芙。“药瓶和药水都报给财务。算损失要一分不差全拨给我。”周晓芙神色冰冷,“没那么痛,花老板。枪子儿都吃过,怕上药?”“知……知道了。”花狸子克制着,冷静下来,“头疼……”她回头看了眼闯进来的令楚星。花狸子眼尾泛红,像是哭过。不加掩饰的杀气铺天盖地。她浑身都在用力,抵御着疼痛,发抖。肌肉线条越发清晰。胸口、腹部新伤交织着暗红色旧伤,像一只狸猫的花纹。她从小就这样,犟头巴脑地经常被孤女院看守打,身上没一块好肉。没好肉的都卖不出去,一般到了年龄,就统一处理掉了。周晓芙瞟了眼脸色阴沉的令楚星,吩咐道:“花老板发癫呢。等会儿涂药看着她点儿,帮我摁住了。我可不像你们这帮强盗草寇,动不动摔桌子砸椅子。”句句带刺,是真恼了。“对不起。”花狸子哑着嗓子嘟囔一句。令楚星没吱声,倚在旁边看。草草挽起的长发被医生撂到前侧,纤白的手指在伤口上搓抹膏药,动作温柔,想必不痛。令楚星还是听到了她十分克制的抽泣。咬着牙,没有忍住。若不是她站在旁边,花狸子早嚎出声了。衣服可以不穿,面子还是要的。头疼发作,死去活来的。她一心想把李渊和的血放干。泪水蓄不住,悄悄顺着脸颊滚落。模糊一片的视野蓦然清楚了七分,她半低着头,看见一串红珊瑚珠子,在眼底晃。令楚星弯腰看着她。周晓芙毫不客气地往她后腰踹了一脚,让她把背挺起来,好在前面抹药。花狸子的下巴顺势就被令楚星捏起来。还氤氲着水色的眼睛,没有防备地撞上了令楚星幸灾乐祸的目光。“落水狗。”令楚星恶毒地笑。“呵呵,不过被人摆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花狸子嘴很硬。“啧,我去帮您把她做了吧,省得一天到晚的记挂。”令楚星撇撇嘴,把花狸子的头掰过去,看看左侧脸颊上的抓痕。“不……不杀她。”花狸子闷闷地回应,因为头疼而呼吸急促。她用手腕轻敲太阳穴,心里火烧火燎的烦闷。“您还真是专情。杀又不舍得杀,自己倒被她整成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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