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微微弯着腰,语气恭敬:“公主一定会得偿所愿。”定安长公主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什么在四十多岁、膝下孩子都可以成家的时候才从身体的旮旯拐角里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个愿望。它如大树一样生了根,她可以除掉那些粗壮的、一拔就从身体中脱离的根,却对那些密密麻麻的早已融进了血肉之中的根须束手无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正在努力靠近它。长公主突然开口:“命人去接她了吗?”指的是王清莞。在收到了王清莞的帕子之后,管家便出宫将王清莞从废墟安置在了一处宅子中。管家微微露出笑意:“遵公主命,接她的人方才就出宫了,到时会跟那些命妇们一起进来。”此刻的王清莞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的头发梳得平平整整,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质昂扬,像是要奔赴战场。接下来可不就得迎接一场大战吗?王清莞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若有所思:“世人都喜欢拯救看起来弱的人,弱者可以引起他们的怜惜。在怜惜之下,他们随手解决女人一两件冤屈是不成问题。”女人要学会示弱。这是母亲生前告诉王清莞的。王清莞抬起双眼,视线直射镜中的九湘,柔和的声音中藏着利刃一样的锋芒:“可是我不需要他们的怜惜。”二十五年前站在大殿之上,强撑着瘦弱的身躯,用一双怯怯地眼去打量四周,并生涩地说出自己被冤屈的人,就是一个弱者。这是曾经的王清莞。当时的她并没有获得怜惜,母亲说,这是因为她在奢想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母亲的这一句话令她恍然大悟。弱当然可以获取怜惜,但弱者想要的东西必须在他们限定的范围内,否则只会获得他们的冷眼。而她最想要的,恰好是他们限定的范围以外的,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想要的,那她示弱又有什么用?那个曾经喜欢将刚结痂的伤口撕开,享受鲜红血液流出来的快感和那股若有若无地、并算不上是疼的痛感,然后去舔舐它,并沉溺鲜血独有的铁锈味儿的王清莞,已经死在了过去。那个在有人路过的时候,将这副血淋淋的场景展示给他们看,并跟他们诉说自己这个伤口是如何来的,疼痛又是如何日夜折磨她,令她如何窒息不堪的王清莞,已被她自己深埋在回忆中。现在的王清莞很难理解自己曾经的想法。仿佛只要沉溺在伤口中,呼喊着疼和痛,引得他们说出一句同情的话,就可以让伤口在眨眼间恢复如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站起来,变得强壮,然后——去跟他们争夺,你死我活的争夺。仅靠着别人的施舍和同情只会永远仰人鼻息。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定安长公主的大寿上,我要告诉所有人,哪怕我曾经被折断翅膀关在牢笼中三十余年,可他们杀不死我的精神。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会想着反击,这世上没有东西能够令我崩溃。任何东西都不会。九湘从她眼里看到了绚烂如傍晚时的夕阳,各色纷呈,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依然使人神往。九湘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股骄傲,为王清莞而骄傲,这就是她绑定的宿主,瘦小的身躯中蕴藏着强大的灵魂,令人忍不住地想要仰望。她正了正嗓子,面带笑意:“长公主派来接你的马车应该就要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王清莞看向生命中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眉头微挑,风华自眉眼间倾泻而出。“当然。”应和着九湘话中的一语双关。话音刚落,宅子的门便被敲响了。九湘快步上前打开门,入眼的是一辆马车还有两个侍人。“王娘子。”侍人在门打开的时候便行了礼,等一抬头,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对空气行的礼,王清莞距离门还有段距离。是门没有关上吗?可她分明听见了门栓被取下的声音。揣着疑问,她对现在才走过来的王清莞道:“长公主命我接您入宫。”王清莞对着侍人道:“有劳。”鉴于刚才已经惹人怀疑,九湘这次并没有跟着王清莞一起上马车,生怕再被察觉出什么端倪来。有外人在,王清莞也没有勉强。路上各处的马车都汇聚在同一条路上,纷纷向前驶去,王清莞所乘的马车不朴素也不豪华,行在其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好奇。到了宫门外,王清莞下车戴上了侍人早就准备好的帷帽。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尽管除过王清莞名义上的丈夫外,也没有几个人认识王清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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