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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星期日不回答，工作日就继续煽风点火道：“仰承信赖，让我们来为你们做主，大胆地说出你们的……”“这里并非「家族」的地界，我也不再是希佩的铎音。”星期日截住话头。他说的是事实。青蛙们露出更加悲伤的表情。星期日转身把清理干净的耳坠递回给工作日，视线斜向站在一侧看戏的桑博，桑博骤然被星期日严厉的目光刺到，吓了一大跳。“在你们讲起故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这家酒馆的主人……”然后他居然被打断了。“我也有个问题。”工作日像一个刚上学还有些拘谨的小孩子举起了手。“为什么青蛙会说话呢？”这宇宙间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匹诺康尼还有会说话、会唱歌的小猴子呢！但这里不是梦境，凡事还得有理有据，遵循“科学”——虽然在星神面前，“科学”自然不算什么了。“我们并非想向您忏悔罪过，因为宇宙间的罪过太大太深重，任何人也不可赦免。我们向您开口，是求您解放我们，赐我们一个无上的复生恩典。”中间的青蛙张口即是演剧般的沉郁顿挫、宛转合拍，却和星期日语调中的情绪两相冲击，偏离了曲调。工作日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打断了星期日，星期日却无法对他做出任何指责。到这种地步，星期日几乎揣测到了，工作日出现的使命便是为他说出他所犹豫且不敢说出的话。“以强援弱和以死护生是家族的起誓。我现今已脱离家族，若你们向我祈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们的希冀。”星期日用端正的语气说道。“但身为在星间行走的旅客，见到有受难的却不援助，绝非义举。请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又遭遇了什么，我方可为你们解忧。”他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仁爱的色彩。“以及某位在背后暗中筹谋的愚者。”星期日的视线重新指向桑博。“兄弟，你这么问，反而不够欢愉了啊。”桑博无辜地眨了眨眼，应对星期日的质询。然而他正说着，天崩地裂的震动猝不及防在他们的脚底发生。随着剧烈摇晃和迅猛的声响袭来，酒馆立刻陷入一团混乱，所有的东西碰撞在一起。众生凄厉尖叫。蓝色的水先是从门缝底下漏进来，然后穿过窗户的四边，喷涌而出。酒杯、酒桶、座椅、盘子、碟子，全都漂浮在空中。重力系统突然失效，不管你是青蛙还是人类，通通到天上了！“朋友们，快跑啊！到后头去！有船！”桑博振臂呼唤道。他反应的速度根本过于迅速了。转眼间蓝海浸没了将近一半的空间，浪潮拖远了工作日的身子，大家蜂拥在失重的空中努力跟上桑博，互相挤开了彼此。工作日头后的天环径直撞上了天花板，哐当一声，星期日太阳穴一个刺痛，两个人的共感非常强烈。“拉住我！”星期日大声说道，伸出手臂。工作日挣扎着脱离了蓝海，他旋即意识到刚刚包裹住自己的不是真正的海水，而是一种虚无而光滑的流体物质，汇聚在一起似海一般。“拉……拉上了。”工作日握紧了星期日的掌心，长舒一口气地笑了笑，星期日侧身拽了拽，领着穿过酒馆的后门，进入了酒窖。在那里，桑博等待着他们。酒馆中的其他顾客争先恐后地登上准备好的小船，包括那几只青蛙，已经被桑博放在了船头。他们所乘坐的船即是——悲悼伶人的贡多拉。邪恶的愚者偷走了他们的船！然而在这危机时刻，被窃取的反成为了救命的稻草。彩色的贡多拉驶出幽暗的水渠，在逃命的旅途中，没有人顾得上什么道德和正义。工作日和星期日被迫上了桑博划着的那艘贡多拉。海很快追上了他们。就在咫尺距离的眼前，桑博的酒馆分馆轰然倒塌，残破的木片漂浮于海面之上，扬起、坠落。“嗯？”工作日垂眸思索，轻轻舔了舔手指尖。“这海水是记忆的味道。”星期日冷冷地盯着海平面的那端，当巨大的酒馆建筑解离之后，失去了遮挡物，背后的方向黑暗光耀夺目。一个黑洞正在远方极速扩大。当黑洞吸走了周身所有的光芒时，它便成了那最闪耀的。虚无的化身之一平等地吞噬一切，记忆受到引力的挤压，为了逃离毁灭的命运，形成泛滥的海洋。星期日转过身，那只青蛙跳到了他展开的掌心上，他的眸中映出了广袤的琉璃行星带的金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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