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泪眼如打开的水闸,汹涌溢出来,“江总”“江总”他对着火光用尽全力喊叫,似乎这样声音就能穿过烈火,传入里头那人的耳朵里,他就能好好活着出来。“江总”声音嘶哑悲呛,听得旁人亦是哀戚不已。突然,他肩膀被从后面轻拍了两下,耳朵传来声音,“沈昀。”嗓音低低柔柔,那么熟悉,那么好听,沈昀后背一僵,慢慢回头。江裴好好地站在那里,一根头发都没少。沈昀眼眶红红的,蓄满了尚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而他俊秀的脸庞已经全被眼泪打湿。从来不见他哭得那么厉害,联想到他父母因飞机事故离世,江裴的心锥疼了下,“我在这,没事。”他说。“我以为”沈昀的声音抖筛糠一样颤抖,可以听到出,他尚在后怕之中。江裴安慰道:“你忘了,我有私人飞机。”他出国都是乘坐私人飞机,而出事的是客机。沈昀怔怔地流泪,江裴犹豫着要不要伸手过去给他抹泪时,沈昀猛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搂着他,一下子释放了所有情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江裴怔愣了半会,慢慢环手楼住了他,将他贴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不一会,消防车来了,大大的水柱从高空落下,水火交融之中,旁边一对相拥的人儿。无人诧异,毕竟劫后余生的相拥,超越了性别国籍。张席先来接的机,车里的沈昀泪水已干,但眼睛依旧红肿,他望着窗外,面色平静,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江裴凝望着他的侧颜,亦不出声打扰他。车子先到了公司,江裴因为有重要事情必须与英国合作方视频会议,他下车前,吩咐张席先:“送沈昀回家。”家,指的是他的家。沈昀平静的神色微微一变化,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示。那栋花木环绕的别墅,沈昀已经好多个年头未涉足,瑞婶见到他,激动地眼睛都找不着了,拉着他的手,不停问: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要吃什么。她说着,就招呼跟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的晁叔去忙活。沈昀没有什么心思,他委婉地拒绝:“我暂时还不饿,不用麻烦瑞婶您和晁叔。”瑞婶还要纠结,被张席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沈小哥现在有心事,你就先别唠叨他,让他先清静清静。”这一路的,他要不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几十年就算白活了。瑞婶这才作罢。沈昀径自上楼,他原本想回以前住的房间,稍一犹豫,他调转了方向,来到江裴的房间,推门进去。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任何布局摆设都没有一丝的改变。沈昀面朝窗坐在床上,回忆起很多很多的事,一些曾经他不懂或者被他忽略掉的事“江总,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神神秘秘的。”“你见过。”“想不出来?你不用心。”“江总,我到你公寓过夜,会不会不妥。你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她会不会有意见?”“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意见?”“钥匙扣这份礼物要怎么处置?”“当然是送给喜欢的人。”“那你拿去吧。”岑大小姐:“没有把女朋友带来?你藏得也太紧了。”“参加家庭聚餐我心上人会来”“江总,你不是说带”“他已经来了。”“我怎么没看到?”“笨。”“江总,你和喜欢的人怎样了?”“他现在在美国。”“江总,难道你这回不是为了公务,而是专程来美国看她?”“嗯。”他给他围围巾,他专门开车送他,他给他擦嘴,他怕他冷,他怕他饿,他怕他累,那一条牵过他和他的姻缘线在风中炫目摇荡,广场喷泉起伏,那张被撕下的些许泛黄的照片摇摇荡荡落地,天上烟花璀璨,一个“昀”字亮在半空中。“你是猪,我的。”他忽地抬手轻轻拨了一下他的刘海,“长了,但好看,我喜欢。”“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对你好,因为是你。”“你若是再出事,我才疯了。”“记住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房门突然被推开,沈昀的回忆戛然而止,他慢慢转头,江裴站在门口。两人相视着,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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