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黎国到底有什么好啊,去了一次还不够,上次说他要去水黎国找爹,这理由就有些荒诞了。他爹十几年前就杳无音讯,大概早就死了,龙阔曾经让人去兵部的人去翻阅记录,也找不到他爹的名字,想来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无足轻重,也就疏漏掉了。就算记录在册,这么多年过去,堆栈成山的文件,丢失的丢失,腐烂的腐烂,哪还找得到。可是陈书玉就是要找,拿着一张破画像,尽管画得简直看不出个人样,也孜孜不倦,不肯放弃。陈书玉是一个很执着的人,龙阔知道,正是知道,所以拿他没有办法。他试图用水黎国正在打仗为由劝阻他,可是显然没有效果,他自己又有些心虚——他当然该心虚。陈书玉十九岁参加官考,虽然不是顶好,但也不算差,十来名的样子。考中后去了靳离县当了个小主簿,当了没有半年,龙阔嫌靳离太远了,将他调到了都城的雪秦县当县丞,当了两年,等他好不容易混熟了,龙阔又将他调到了中央,让他当了个给事中,虽是一路升迁,但是龙阔知道陈书玉大概是不愿意的。龙阔不想显得十分专制,也不想显得多么关心他,思来想去,就让他去了。可是陈书玉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呢,在那儿待了十天不到,就碰见了什么钱莫、李莫、傻莫邀他去玩儿。为什么总有不长眼要凑到陈书玉边上去呢,他好不容易赶走了女的,又来了男的,真是该死啊。这些年来,他背着陈书玉,暗地里踢走了多少接近他的男男女女,刻意的也好,真心的也罢,龙阔统统不管,来一个赶一个,来一对踢一双,他数都数不清,可是人真多啊,他怎么踢也踢不完,杀也杀不尽,防不胜防。龙阔心里愤怒,可是除了愤怒,他蓦然有起了别的情绪,他盯着还在跳舞的妃子,许久没有过的一种熟悉的情绪朝他涌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一眼看不到尽头,黑蒙蒙的一片。她不断扬起的胳膊和腿,使龙阔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当下几时的混乱感,他想起许多的事来。陈书玉,他第一次遇见陈书玉是在什么时候呢?对了,是在十一年前的九月,是秋天,那时候他已经当皇帝当五年了,二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可是龙阔过得不好,他夜夜做梦,梦里的东西血腥又压抑——他这个靠弑父杀兄得来的皇位坐得并不安稳,也不舒坦。他小时候是极其不受宠的皇子,母亲陪伴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便撒手而去,母亲给的爱,是他为数不多获得的爱,可是在不懂爱的年龄得到的爱,并不能滋养人。母亲死后,他在皇宫更是孤立无援了,无端的对他冷嘲热讽的大哥,背地里朝他扔石头的妹妹,傻子弟弟,阴冷潮湿长满苔藓的别院……他恨极了这些,只是在某个惊醒孤寂的夜晚,他也会产生回到过去也好的想法,让他的阳奉阴违的哥哥当皇帝,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心高气傲,又野心勃勃,是以他只能受着了。要得到什么,一定要付出代价,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当下,妃子跳完舞,款款走到龙阔身边来,给他行礼。龙阔让人给她递茶,摆了点心。龙阔:“祁妃,你这顶凤冠是谁送你的,娘家带来的嫁妆吗?”祁妃笑了笑,道:“皇上说笑了,这是皇上送给臣妾的,皇上忘了吗?啊,等等,臣妾前几日又新学会了一支舞,姐妹们都说太好看了,臣妾跳给皇上看看。”“歇会儿吧。”祁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上许久没来看臣妾跳舞了,臣妾攒了很多的新舞。”“是吗?”龙阔听着又分了神,他忘记自己上一次来看祁妃跳舞是什么时候,几个月前,还是一年前,两年前,他忘了,那陈书玉呢?他是在什么时候遇见陈书玉的呢?在哪里呢?他记得是在一个不起眼的酒馆。那时候他伪装成便民来喝酒解闷,喝着喝着,过道走来一个人,放在桌子边上的酒杯突然被他的衣袖刮到地上,“咚!”一声响,那人回了头,龙阔就这样看到了十四岁的陈书玉。陈书玉没有和他道歉。龙阔抬头看见陈书玉的眼睛,是那样的平静,没有杂质,甚至没有一丝感情,可是龙阔就这样看到心里去了,他那些暴躁的,空虚的,杂乱的情绪,喝酒都不能够缓解的恐惧,就这样沉下去了,龙阔诡异般平静了下来。干干净净的眸子,山间的清水一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和他的混乱的情绪完全不一样,这正是龙阔想要的,他要这种干净,看一眼,仿佛整个人都可以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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